刘备笑着拍了拍张飞的肩膀:
“三弟说得是。
咱们走的是‘以义取利’的路子,根基最为要紧。
此次回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生休整,总结得失,再图将来。”
关羽目光望向西方,轻声道:
“西域之水,深不可测。都护府、本地权贵、各路商贾……下次再去,需准备得更加周全。”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西域的风沙与财富,已然在他们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
回到位于开封城东南角的“桃园义舍”总店小院,已是傍晚。
这处他们兄弟安身立命之所,虽不宽敞,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去年西行前,张飞为了凑本钱,咬牙卖掉了肉铺,如今归来,虽沙暴中损失不小,但算总账仍有盈余。
为了贴补家用,也为了攒集下次西行的本钱,张飞瞅准年关前肉食需求大的时机,临时租了个小铺面,重操旧业,挂起了“张氏肉铺”的幌子,打算干到开春再转手。
刚进院子,留守的几名老伙计便围了上来,关切地问候。
张飞心情不错,大手一挥:
“都好着呢!晚点等俺收了铺子,打些好酒,切几斤肉,咱们边吃边聊!”
众人笑着应了。刘备、关羽、张飞进了屋内,负责记账的先生便将整理好的账册呈上。
刘备仔细翻阅,关羽和张飞也在一旁看着。
“大哥,咱们这回,到底算是赚了还是亏了?”
张飞最关心这个。
刘备合上账册,脸上露出些许宽慰:
“扣除所有开销,包括沙暴中的损失,比起咱们从开封带出去的本金,还多了近两百贯。
若没有那场沙暴,本可赚得更多。
不过,能在那种天灾下保住大部分人手,已属万幸。
况且,咱们在于阗和车师建立的信誉和渠道,更是无形财富。”
“两百贯!”
张飞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够咱们缓口气,好好过个年,再置办些货物了!
俺那临时肉铺,生意还行,也能添补些。”
关羽沉吟道:
“大哥,三弟,钱财虽重要,但此次西行所得经验教训更为珍贵。
下次再行,护卫需更精良,路线选择、货物搭配需更谨慎,与盟友协作需更紧密。”
刘备点头:
“云长所言极是。
此番能从沙漠生还,多赖公孙伯圭的人马协力,以及天师道清虚子道长辨识方向之恩。
这些情谊,不可或忘。”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玄德!可在否?公孙瓒来访!”
刘备起身开门,只见公孙瓒带着儿子公孙续站在门外,风尘仆仆,却精神健铄。
“伯圭兄!快请进!”
刘备笑着将二人迎入,
“刚还提起兄台,可巧就到了。”
公孙瓒走进屋内,抱拳道:
“我刚回城安顿好,便过来看看。
沙漠之中,多亏玄德临危不乱,分派水粮,此情我父子铭记。”
张飞上前拍了拍公孙瓒的臂膀:
“伯圭兄客气了!当时那光景,自当同舟共济!
你手下的儿郎们也是好样的,探路、找水没含糊!”
众人落座。公孙瓒叹道:
“西域这地方,机遇多,风险也大。
我此番带回的皮货、马匹,虽不及预期,但总算未亏本钱,略有盈余。
经此一遭,我算是明白了,往后在西域,独行难成事,需得合力。”
刘备闻言,正色道:
“伯圭兄与我所见略同。
我亦思虑,下次西行,当联合数家,共筹货物,同聘护卫,以降风险,增收益。
不知兄台可愿携手?”
公孙瓒眼睛一亮:
“固所愿也!我‘白马商队’别的不敢说,护卫驮运尚算得力。
与玄德合作,正可互补长短!”
公孙续也附和道:
“刘叔父,‘桃园义舍’信誉卓着,于阗车师皆有根基,若能合力,定能打开更大局面。”
张飞听得高兴:
“好!有伯圭兄加入,咱们力量就壮大了!”
刘备心中亦喜,与公孙瓒详细商议起合作框架,直至夜深。
送走公孙瓒父子后,小院重归宁静,但下一次西行的蓝图,已在几人心中悄然绘就。
与“桃园义舍”内酝酿着新合作的热络不同,位于开封城东的袁氏宅邸
此刻气氛却有些沉郁。
府邸虽不及昔日洛阳旧宅宏伟,却也颇为宽敞,只是难掩主人心中的落寞。
正厅内,袁绍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地看着手中账册,指尖偶尔划过纸面。
袁术则在一旁焦躁地踱步,脸上满是不甘。
“大哥,此番西行,咱们‘汝南袁氏商号’虽未亏本,还小有盈余,可与那颜良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想我袁氏……”
袁术话到一半,被袁绍抬手止住。
“公路,”
袁绍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颜良能成功,自有其机缘手段。
我等初涉西域,能保本微利,已属不易。
需知,西域商情复杂,非仅凭家世名望可轻易打开局面。
以前的高门大户不少,到西域闯荡的也有,如今也没见谁在西域混的风生水起的。”
袁术愤愤道:
“可咱们带的皆是上品蜀锦、官窑瓷器,为何就难售?
那些西域贵族,当真不识货么?”
袁绍放下账册,缓声道:
“非是不识货,乃需求不同,渠道未通。
西域干燥,蜀锦华美却非日常必需;
瓷器易损,远途运输损耗大。
我等又放不下身段与本地中小商人周旋,货物积压,也在情理之中。
反观刘备,携布匹杂货,价格公道,反能销开。”
提及刘备,袁术更是嗤之以鼻:
“织席贩履之徒,惯会此等小本经营,岂能与我袁氏相提并论!”
正说话间,管家来报:
“东家,‘桃园义舍’刘玄德先生来访。”
袁绍与袁术对视一眼,略感意外。
袁绍整理了一下衣袍,道:
“请。”
片刻后,刘备步入厅内,依旧是一身素净长衫,拱手为礼:
“本初兄,公路兄,冒昧打扰。”
袁绍起身回礼:
“玄德客气,请坐。
不知玄德此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