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十五年春。
开封城的晨光刚漫过汴河的薄冰,《开封晚报》报社的朱漆大门就被人狠狠推开。
刘备身着玄色锦袍,袖口因急促的步伐微微翻飞,脸色却比门外的寒风还要冰冷。
他将一叠皱巴巴的《青州日报》摔在主编王继王承业的案上,报纸边缘的墨迹都蹭在紫檀木桌面上,留下一小片黑痕。
“王主编,你看看!”
刘备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指尖点在“玄德商行崛起秘辛:
“忘恩负义,排挤旧友”的标题上,
“张朱这泼皮,刘璋那废物,一直在报纸上诋毁编排我?”
双方一直在报纸上纠缠不休,但最近有越来越疯狂的趋势。
特别是张朱刘璋,那是一点颜面也不给刘备留了。
这让这两年有些膨胀的刘备有些怒不可遏!
王承业连忙拿起报纸,扫了几眼,额角渗出细汗。
他知道刘备如今的势力——玄德商行的货栈短时间就遍布贵霜,大家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为了业绩,它王继王承业也得给刘备足够的面子,新年刚过,刘备已经给他送了好几个广而告知的大礼!
他连忙起身,行了一礼道:
“刘掌柜息怒,这两人就是眼红您的家业,故意造谣生事。
在下这就安排人手,写文章驳斥他们!”
“驳斥?”
刘备冷笑一声,走到窗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光驳斥不够。他们要撕我的面皮,我就要扒他们的底裤!
让全开封的人都看看,这两个跳梁小丑,到底是什么货色!”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派‘访事人’去益州,查刘焉父子当年在蜀地的旧事——刘焉私造天子车驾的事,有没有?
刘璋守着益州,却让百姓饿肚子的事,有没有?
刘焉当年在前汉上书分封州牧,朝廷同意的目的,本身是为了安定大汉,他倒好,到了益州就切断和朝廷的联络,割据一方!
都给我挖出来,写得越细越好!
再派些人去徐州,张朱家放印子钱逼死百姓的传闻,也给我核实清楚,最好能找到当年的苦主,让他们出来说话!”
王承业愣了一下,犹豫道:
“刘掌柜,这么做会不会太……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万一……”
“没有万一!”
刘备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你记住,百姓不爱看枯燥的道理,就爱看狗血的故事。
你把刘焉写得像个想篡位的反贼,把刘璋写得像个只会喝酒的蠢货,
把张朱写得像个吸人血的奸商,他们自然就信了!”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对王主编面授机宜:
“找的‘访事人’要机灵,多许银钱,去益州、徐州,深挖刘焉父子、张朱家族当年的旧事!
记住,不必完全拘泥于事实,关键是要‘生动’,要能让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立刻就能拿来当段子讲!”
顿了一下,刘备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开口:
“当年,在贵霜的时候,有不少贵霜百姓食不果腹,甚至饿死的,刘璋亲口说‘何不食肉糜’……”
说完他看向王主编。
王承业听了忍不住咧嘴,这是要把刘璋当纸张写啊!
不过他还是连忙点头:
“在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到蜀地寻访太费时间,好在开封城里就有不少益州人,王主编赶快安排人寻访,同时也安排信鸽传信到益州询问。
徐州人在开封的也不少,不过张朱家毕竟是“小角色”,知道的人也有限,不太好办。
好在徐州离的近,王主编先是信鸽传信咨询,另外派快马实地采访。
刘备离开封晚报后开后又到了大宋荆州日报的办事处,其它小报处……
自然是少不了砸钱……
三日后,《开封晚报》头版彻底换了模样。
原本属于颜良的版面,被一篇标题醒目的文章占据:
《起底刘季玉:父是僭越反贼,子是无能之辈!》。
文章旁配了一幅木刻版画——刘焉穿着龙袍,坐在不属于他的宝座上,而刘璋则捧着酒壶,身后是饿殍遍野的景象。
文章里,刘焉“私造天子车驾,夜夜梦登九五”的旧事被添油加醋,
甚至编造出“刘焉曾偷偷祭拜汉室太庙,妄想取而代之”的细节;
刘璋则被描述成“终日饮酒作乐,见百姓饿死而不救”,还把当年联合商队在贵霜的分歧,
说成是“刘璋因怕担风险,屡次阻挠刘备拓展业务,差点让商队错失良机”。
还专门引用当年商队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伙计”的话,说是,
“当年在贵霜经商时,贵霜有不少百姓食不果腹,甚至饿死,刘璋看到了竟然开口说‘何不食肉糜’……”
这话传出果然一片哗然……
大家对刘璋是个纸张这种事儿几乎都没有什么怀疑的了。
同一时间,另一篇针对张朱的文章《徐州张氏:印子钱下的冤魂,官吏勾结的败类》也在荆州日报和另外几家挂着郡名的小报上刊登。
文章里,张朱的父亲被写成“趁灾年囤粮,以十倍价格卖给百姓”的黑心商人,
文章细数张朱父辈如何趁灾年囤粮,如何与地方小吏勾结压低收购价,如何放出高利贷逼得人家破人亡,将张氏一族钉在“无赖商贾”的耻辱柱上。
张朱本人则被描述成“在商队里锱铢必较,为了几分利钱与伙计争执,延误了与贵霜商人的签约”的吝啬鬼。
并暗示张朱在联合商队中,屡因“锱铢必较”而延误商机,其“奸商”本性难移。
不仅如此,
这些报纸简直火力全开。
报纸上的醒目标题:《起底“守户之犬”刘季玉:其父刘焉僭越逾制,其治下益州饿殍遍野!》,
旁边同样配了一幅极具讽刺意味的木刻版画——肥头大耳的刘璋坐在堆满金银的府库中饮酒,府门外却是骨瘦如柴的百姓在啃食树皮。
文章极尽渲染之能事,同样将刘焉当年私造天子銮驾的旧事翻出,同样的夸张成“夜夜梦登九五”;
将益州偶尔的天灾人祸,全部归咎于刘璋治理无能,“益州路有饿殍,璋犹在府中饮宴”的句子被反复引用。
报纸刚一发行,就被一抢而空。
茶馆里,酒肆中,到处都是讨论这两篇文章的人。
“我的天!原来刘璋他爹想当皇帝啊?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一个茶客拿着报纸,瞪大了眼睛说道。
“张朱家也太缺德了!放印子钱逼死百姓,这种人说的话,能信吗?”
另一个人附和道。
王承业坐在报社里,听着手下汇报报纸销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这场舆论战,刘备已经暂时占了上风。
开封城的舆论风向,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