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叶妈妈来了，我便先出去了。”
齐传铮没想到缪矜年难为他们的酒度数这么高。他翘着二郎腿模模糊糊的听着缪矜年似是要离场，点了点头。
花香复酒淳，萦绕在这个小小的房间。
晏弦终和齐传铮那是一顿倒苦水，包括谴责嵇揽琛这个家伙居然打他：“……你瞧瞧，我不过说了他几句，那样说不得，听说你把冰带出来了，给我几块下下火。”
齐传铮撑着头摸灵戒：“你们这架就没吵清楚，一潭浑水。但你说的对，让楚云天知道嵇揽琛有心做继承人，他会直接带着我下山回越江过日子……你别喝懵了啊，我怕楚云天搞死我，把他师兄弄成这样。”
缪矜年看着进来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摇着扇子：“让他们互相说说话吧。有些话，不喝酒说不出口。叶照眠，我们换间房说。”
叶照眠云鬓高扶、珠簪金饰；过处宝气丹香、衣袂飘摇：“缪矜年，江谕舟，稀客啊。”
“这既往楼给你还真是办的越来越教人看不出来是既往楼了，”江谕舟摁住晏弦终，“和她就不用见礼了。她是这既往楼的楼主，叶照眠。”
齐传铮有点身上软，但叶照眠见的多了，款款含笑：“我这倒杏摇，一杯未完能放倒一桌十几个大汉，这二人还真是海量。不用起来了，我和缪矜年去旁处说。”
齐传铮略想了想，他终于想起来在哪听过既往楼这个名号了：“……你们是龙宫情报组织？”
叶照眠点头：“是。与你们销骨楼类似。好了，你们说话吧，失陪。”
晏弦终就笑，把自己令牌递了出去：“小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吧。”
“我还真以为你跟我撒泼了，”齐传铮无语，“你早说来这是和缪矜年谈销骨楼与既往楼的合作……等下，销骨楼现在的负责人是你？？你这么深藏不露的？？？”
“你现在才看出来吗？”这下无语的轮到了晏弦终，“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朝露阁回来后，宗主来医堂和我说的。让我想想你那时候在做什么……噢，你和楚云天带着奚宁、楚思齐下山了。你不会真觉得，楚云天和嵇揽琛作为一个人前一个藏锋的继承人，我就只是在戒律堂天天领了灯笼领了协同令满山跑的吧？”
“我就说……怎么你每次情报都那么快，”齐传铮搭上晏弦终肩膀，“原来如此。”
晏弦终抱着齐传铮就开始拆台：“我和你说，只有你不知道这件事了，楚云天那天早上……就问我说，为什么我情报拿的这么快。我问他看出来了？他点头，说他不傻……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傻他被萧执玉阴……”
齐传铮听他胡言乱语：“你现在说的话，我能听吗？我会觉得你疯了。”
晏弦终就偏头笑着看齐传铮：“你咋还这么清醒，楚云天教你化酒的法术了？”
齐传铮摇头：“我没金丹，他教我我也化不了多少。对了，冰块。”
晏弦终接了，凑近齐传铮靠到人肩上：“小齐，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呗。”
齐传铮换了个腿翘：“我？你们背调……不知道吗？认识他之前种地，认识他之后跟着他玩命。你要是问四岁之前的，我也不晓得。要不你也修个述灵？”
“我没修。”晏弦终摇头，“来小齐，我再给你倒点。我和你讲啊，楚云天这个人，就是纯嘴硬，好多事他明白但他放心里的，他等你给他递台阶递杆子他好顺着下呢。”
“我也和你讲，”齐传铮抿了口酒看向晏弦终，“你说你和嵇揽琛打什么架，他质疑我你就让他质疑呗，我晓得我这三天办的事肯定是不如楚云天的。但我又不是你们宗门的，我才跟着楚云天来宗门多久？他不能眼看着我这三天办的不咋地就批我啊，我是对楚云天揣了什么坏心吗？你要说色心我认，那么漂亮一孩子谁看谁道心不稳；但你要说坏心，这就真的是给我泼脏水了。”
晏弦终就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小齐啊，那你知道嵇揽琛身世吗？你知道他怎么是现在这德性吗？”
这齐传铮倒是不明白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嵇揽琛身世，你与楚云天一起行动，他平时都在宗门的。”
晏弦终附耳过去：“他教育楚云天一见钟情之前也不看看他自己，你真当他十六岁抽情丝是道心坚忍啊？他那是不得为之。要是不抽情丝，他就要被逐出家门啦，天恒宗都保不了他……你别问那么多你也别去问他，反正我告诉你，架吵不明白也有吵明白的一天，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不会赶你下山的。”
齐传铮现在也算不明白天恒宗一摊烂账。知风说带他们下山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他们走之后，有些话不便给他听见，给晏弦终和嵇揽琛自己解决好了。
在天恒宗这些时日，得亏有个晏弦终左右帮衬着，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被逮去多少次。日子真的是很快，这事那事的，一转眼，竟已经七月了。
应该就这俩日体检，然后下山了。
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
齐传铮没有答话，看着窗外月色流江、云翳风藏，看着灯火下万家哀泣……现在的世道，真的不能用计划去框定什么事了，变故太多了。
他小口小口饮着酒，混沌的思绪里，是他好像这辈子就这样一眼看到了头。
什么结局都知道了，既定的命轨也如此了，然后呢，奔赴向必现的终局试着去改变吗？
齐传铮总觉得晏弦终还有话和他说。
果然，沉默没到半晌，晏弦终就靠在他肩上开了口：“对了，你猜这会为什么楚云天没来逮你也没给你传音。”
“为什么？”齐传铮摸出几块冰扔到晏弦终杯子里，“给你降降火，身上咋这烫。”
“嵇揽琛这会想必是带他去见楚云嫣了，”晏弦终笑眯眯的，“说旧话呢。”
是了，楚云天这阵子忙的一个人恨不得拆成十八瓣，连齐传铮跟晏弦终走这么近都无暇看顾了，何况与自己姐姐叙旧。
齐传铮仔细想着这一个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其实没多少事。
他倒是认识了不少销生楼的人。
不知道在平宜又会见到几个。
他想着，困意逐渐泛上来——毕竟忙了好几天几乎没歇过，又跟着楚云天泡药浴，那玩意本来就会犯困。
晏弦终就推他：“诶，先别睡啊，小齐，这就困了？”
“嗯。”齐传铮阖眼，“快亥时了。”
“你要是困我们聊点刺激的如何，”现在的晏弦终是真的口无遮拦，“比如……你告诉我，和楚云天亲嘴儿是什么感觉？”
“咳，”齐传铮猛然一下坐直，“谢谢你，我瞬间醒了。问什么问，你……”
话到嘴边他想起来晏弦终好像还真没和谁亲过。
靠，怎么感觉奇怪了起来。
齐传铮斟酌着，将话题生硬的转了个弯：“……你不会还没和人亲过吧。”
晏弦终疯狂点头：“对对对。诶呦小齐，我们乖乖小齐太聪明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何，连嵇揽琛都亲过他哥结果我是最纯情的那个。”
“什么玩意儿？？？”齐传铮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听错了，“你说谁？嵇揽琛？他哥？不是，你等下，啊？？？！！”
晏弦终捂住嘴，面色一变：“靠。说漏嘴了。你不会说出去吧？”
“肯定不会啊，”齐传铮摇头，“我靠，你们几个……玩这么……的吗？”
晏弦终就凑近人：“说真的，小齐，你要是说出去，我不介意现在先把你亲了，反正我也是死路一条。”
齐传铮：……
他偏过头伸手推晏弦终：“别。我真的怕楚云天杀了我。我有底线。你要这么玩，那我跟你朋友都做不成。”
“逗你玩的，”晏弦终笑了，“我要真的想做点什么，我刚才都不会问你。”
齐传铮蓦的想到楚云天那个含着冰块的吻。
冰凉而灼热，甚至他夺去冰块前楚云天还舔了下他的唇，否则他不会被勾的主动。
湿漉漉的，压着俩人差点就生死两隔的思念。
他想一次心跳一次。
“你问我的那个问题，”齐传铮喃喃，“你问我……和他亲嘴儿是什么感觉。”
晏弦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是原来担惊受怕忧着人会不会下一秒就离开自己但人却就在自己面前的，心安又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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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和楚云嫣聊完的时候已是深夜。
给齐传铮传音，他没有接。
楚云天想到知风说白日就出发，体检的事不等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
可能是觉照砚，骨醉宫也要抢了。
现在的情况，它不能落入骨醉宫手中。
楚云嫣问他，齐传铮是他梦里的那个人吗？
楚云天点了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姐，你怨我吗？”
明明世道颇乱，他却把齐传铮带在身边，而不是楚云嫣。
楚云嫣摇头：“我晓得你有你的事要做的。我只问你，你领养的思齐，那么小，你要让他留在天恒宗？你自己都没空带。”
“……那你把他带回落松溪？”楚云天撑头，“我不领养，慈济堂这几日你在那帮忙你看见了，思齐在那岂不是更危险。”
“到底是泊星楚氏的血脉。”楚云嫣笑了笑，“不怪你心软，要领下来。你真的变了好多好多，十年，我几乎认不出你了。”
“过年我又不是没把你接来过，”楚云天低声，“姐，你会不会觉得我给你留了很多麻烦，十年前把楚君泽留给你，而今又把楚思齐扔给你。”
“不会。”楚云嫣抚上面前的人脸庞，“姐姐没有灵力，不能和你一起为这世道做些什么，也对医术不感兴趣，堪堪识得几个字；我没被卖到花楼做苦活，已经很庆幸了。”
楚君泽当然不会卖她，楚云天知道她身契卖出去后，一天内就能把人赎走。
“他被转交泊星楚氏关押了，”楚云天有些难过，“如果娘还在就好了。”
如果祝斐玉没死，他们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见面却只能陌生的竭力说些表亲近的话。
如果祝斐玉还在，一切倒退，他们这个家不会散。
楚云嫣也有些失神：“……那，我替你带思齐吧，这样你和齐传铮哪天想回家了，除了天恒宗，你们也可以来找我。姐姐在呢，交给我来准备吧，这本就是我们亏欠你的。”
俩人聊到最后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楚云天不想夜深露重还留在她房中，起身阖门回了明镜台。
他想，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回到明镜台，楚云天自然察觉出来自己房间东西被动过了。
但是他屋门有禁制，除了知风和嵇揽琛晏弦终，能进来的只有齐传铮。
不用猜他都知道谁会在他房间留宿。
寅时正刻将至，楚云天坐在桌边，写着检讨等齐传铮回音。
缪矜年推开门时，见到的就是楚云天垂眼一笔一划写着课业。
“副宗主，”他轻笑着拈起一张纸，“契令，签吧。”
“金一百万两银六百万两？”楚云天以为自己看错了，“缪矜年，你疯了？捐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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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不爱看跳章）：
晏弦终：如果忧郁是一种天赋。
嵇揽琛：忧郁还是命苦你自己心里有数哈。
缪矜年的酒：
“自家酿的，没有度数。”
“出去吹吹风就好了。”
“你怎么睡外面了？”
晏弦终没跟齐传铮酒后乱性！他俩要是有点什么我别写了，妈的晏弦终真nb啊睡完楚云天睡齐传铮，他才是全书最大赢家（？）。
后面去平宜了就要暂时告别这俩师兄了，boSS战围剿会看见嵇揽琛。给孩子歇歇吧这两卷晏弦终比楚云天还累，还他个消停日子吧。
再写点c，a、r我们就上平宜。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