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终究没告诉雷洛联和帮的事,但他对她的态度,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他会在雷洛来城寨时,被龙卷风指派着“陪她逛逛”;会在她故意弄脏洋装时,皱着眉递过干净的手帕;甚至会在她被寨里的小孩起哄时,不动声色地把人赶走。
雷洛很满意这种变化。她像个耐心的猎人,每天撒一点饵,看着信一从抗拒到麻木,再到下意识地护着她。
这天,雷洛又带着点心来见龙卷风,却在门口撞见了联和帮的头目——刀疤强。
刀疤强一脸横肉,看见雷洛,眼神立刻变得黏腻:“这不是雷老虎的千金吗?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
雷洛没理他,径直往里走。刀疤强却伸手拦住她:“别急着走啊,听说雷小姐貌美如花,今天让哥哥好好瞧瞧。”
他的手刚要碰到雷洛的肩膀,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
“滚开。”信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眼神冷得能杀人。
刀疤强嗤笑一声:“怎么?信一,你想护着这丫头?你知道她爹……”
“我让你滚开。”信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刀疤强痛得龇牙咧嘴。
“好,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刀疤强甩开他的手,撂下句狠话,悻悻地走了。
雷洛看着信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信一哥,谢谢你啊。”
信一没说话,转身往里走,耳根却悄悄红了。
龙卷风在屋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脸色沉得像要下雨。等雷洛进来,他把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洛洛,你跟信一走太近了,不好。”
“干爹,我们就是朋友啊。”雷洛故作不解。
“朋友?”龙卷风冷笑,“你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信一只是个打仔,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洛洛,干爹知道你心善,但这江湖险恶,别被人骗了。”
雷洛心里咯噔一下。龙卷风这话,看似是关心,实则是在警告她,别想拉拢他的人。
她低下头,声音委屈:“干爹,您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对信一哥真的没别的意思……”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雷老虎。”龙卷风打断她,“他的女儿,怎么可能跟城寨的人真心做朋友?洛洛,你老实告诉干爹,你是不是还在查联和帮的事?”
雷洛没想到龙卷风会突然发难,一时没反应过来。
雷洛指尖掐着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丝绒里。她抬眼时,眼眶已经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干爹,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啊。我知道他跟您不对付,可我从小就认您当干爹,您教我扎马步,给我买麦芽糖,这些我都记着呢。”她抽噎着,“联和帮的事,我就是怕他们对您不利才多嘴问了句,您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龙卷风看着她哭得发抖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这孩子自小会哄人,当年他跟雷老虎打输了架,胳膊吊在绷带里,还是这丫头端着碗热汤,奶声奶气地说“干爹不痛”。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块手帕递给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是干爹话说重了。”
雷洛接过手帕擦着脸,眼角却偷偷瞟向门口,信一还站在那里,刚才龙卷风的话,他想必都听见了。
“干爹,您别怪信一哥。”她吸了吸鼻子,故意替信一说话,“刚才刀疤强欺负我,是他护着我呢。他是好人。”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在龙卷风心上。他瞥了眼信一,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副沉默的样子,倒真像被说中了心事。
“好人?”龙卷风哼了声,“在城寨里当好人,死得最快。”他站起身,“我去仓库看看货,你们俩……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