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一走,屋里的气压瞬间松了。雷洛收起眼泪,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只剩得逞的笑意。她走到信一面前,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听见了吗?干爹说我们不能走太近。”
信一猛地后退一步,脸色铁青:“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雷洛歪头笑,“故意让他误会?还是故意让你护着我?”她指尖划过他胳膊上的绷带,“信一哥,你刚才抓刀疤强的手,用了很大力气吧?是不是……有点担心我?”
信一的拳头攥得死紧,喉结滚动:“我只是不想你在城寨里出事,给龙哥添麻烦。”
“哦!”雷洛拖长了调子,忽然抓起他的手,把一块温热的东西塞进他掌心,“给你的。”
是块用锡纸包着的糕点,还带着余温。信一低头看着掌心的东西,愣住了。
“我家厨子做的杏仁酥,不甜,你应该爱吃。”雷洛松开手,转身往门口走,“刀疤强记仇,你最近小心点。要是他找你麻烦……”她回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可以来找我呀。”
信一站在原地,手里的杏仁酥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看着雷洛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然狠狠将糕点塞进兜里,转身往仓库走去。
刚走到半路,就撞见龙卷风的得力手下阿武。阿武凑过来,压低声音:“信一,龙哥刚才让我查,昨天砸赌档的人,好像不是雷老虎的人。”
信一愣住:“不是雷爷的人?那是谁?”
“不清楚,但有弟兄看见,动手的人里有个穿洋装的女人……”阿武皱着眉,“跟雷小姐有点像。”
信一的心猛地沉下去。
他想起雷洛昨天说“茶摊是我砸的”时,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想起她今天在龙卷风面前哭哭啼啼,转头就露出算计的笑;想起她塞给自己杏仁酥时,指尖那抹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跟阿武描述的“洋装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赌档的事,也是她干的。
用雷爷的名头挑事,再假装调解讨好龙卷风,一边踩着雷爷的势力,一边拉拢城寨的人。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信一摸了摸兜里的杏仁酥,硬得像块石头。他忽然觉得一阵反胃,转身往巷口走去。
他要去找雷洛。
他要问清楚,她到底想把这座城寨,搅成什么样。
而此刻的雷洛,正坐在车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王九在前面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她:“洛小姐,阿武那边已经按您的吩咐,把赌档的事往您身上引了。”
“做得好。”雷洛笑了,笔尖在掌心轻轻划着,“龙卷风多疑,只要他开始怀疑我,就会盯着我。到时候……”
她没说下去,但王九知道,到时候联和帮和龙卷风的火,就该烧得更旺了。
车窗外,城寨的铁皮屋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色的光。雷洛看着那片混乱又热闹的地方,忽然想起信一刚才攥紧拳头的样子。
生气了吗?
她舔了舔唇角,笑得更开心了。
生气才好。
只有动了气,才会把她放在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