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雾气带着铁锈般的腥气,缠绕在破败的古寺飞檐上。几个盗宝者背着沉甸甸的行囊,慌不择路地冲下山,其中一人手里紧紧攥着柄古朴的长刀,刀鞘上雕刻的镇邪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暗淡的光——这是他们从寺内石座上撬下来的“镇鬼刀”,据说能卖个天价。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的古寺在他们离开后,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碎裂声。封印着宿那鬼的巨石裂开缝隙,青黑色的雾气从里面丝丝缕缕地渗出,像苏醒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向山下的村庄。
第二天清晨,胜利队的飞燕二号盘旋在山村上空。地面上,井水翻涌着黑红色的泡沫,稻田里的秧苗一夜之间枯成焦炭,几个早起的村民瘫坐在地,指着树林方向语无伦次:“头……只有头……”
“检测到强烈的负能量反应,源头在古寺废墟。”野瑞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颤音,“而且……好像有两个能量源在互相冲撞。”
大古和丽娜降落在古寺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大古握着枪,指尖有些发凉。他的左手缠着纱布,是昨天帮林晚星搬花肥时被碎玻璃划伤的,此刻伤口隐隐作痛,像在感应着什么。
石座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凹陷的印记,旁边散落着几枚生锈的盗宝工具。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佛像后传来。
一个盗宝者踉跄着走出来,脸色青灰,眼神却异常清亮,与他贪婪的模样截然不同。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陡然变得苍老而洪亮:“终于有人来了吗?”
“你是谁?”大古警惕地举起枪。
“鄙人井田井龙。”盗宝者——或者说借用他肉身的鬼魂——挺直了佝偻的背,仿佛瞬间变回了当年那个披甲持剑的武士,“三百年前,是我用‘破邪显正’刀封印了宿那鬼。如今刀被你们这些后辈盗走,那恶鬼自然要出来作祟!”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震颤。古寺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青黑色的雾气凝聚成巨大的身影,高达数十米。
“必须阻止它!”大古握紧受伤的左手,纱布下的伤口似乎被负能量刺激得更痛了。他假装被落石绊倒,滚到断墙后,迅速按下了神光棒。
红蓝相间的光芒在废墟中炸开,迪迦的身影骤然升起,挡在宿那鬼面前。然而左手的旧伤突然传来剧痛——人类的伤口竟影响到了巨人形态,他挥拳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半分。
迪迦忍着左手的疼痛,纵身跃起,右腿带着蓝光踢向宿那鬼的脖颈。宿那鬼吃痛咆哮,黑色的雾气从口中喷出。迪迦趁机抓住机会,双手凝聚光刃,劈开雾气,再次让宿那鬼尸首分离。
就在众人以为结束时,那颗被斩下的头颅突然从灰烬中飞出,张开巨口咬向迪迦的脖颈!
“小心!”
井田井龙的鬼魂及时冲出,短暂地凝聚成实体,握住迪迦手中的剑,与他合力将剑刺入宿那鬼头颅的眉心。幽绿的鬼火瞬间熄灭,头颅化作一块焦黑的顽石,滚落在地。
井田井龙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看着迪迦,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多谢了,光之巨人。这世间的邪祟,终究会被正义驱散。”
迪迦的身影淡化,大古踉跄着从断墙后走出,左手的纱布已被冷汗浸透。他假装刚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对赶来的丽娜苦笑:“刚才好险。”
丽娜没怀疑,只是递给他瓶水:“你没事就好,刚才迪迦真是太厉害了!
大古接过水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才勉强压下体内翻涌的疲惫。他望着井田井龙消失的方向,那柄“破邪显正”刀此刻插在宿那鬼化作的顽石上,刀身的符文渐渐隐去,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那几个盗宝者呢?”丽娜忽然问。
大古这才想起正事,转身走向佛像后。剩下的盗宝者还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看到大古过来,抖着嗓子求饶:“我们再也不敢了……那刀……那刀我们还回去……”
“镇邪的器物,本就不该沾染贪婪。”大古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他们鼓鼓的行囊,里面除了那柄长刀,还有不少从古寺里撬来的佛像碎片,“这些东西,都得物归原主。”
处理完盗宝者,GUtS队员们开始清理现场。宗方副队长让人将那柄长刀送回寺庙修复,又安排了净化装置处理残留的负能量。阳光穿透雾气照进古寺时,井水渐渐褪去黑红,稻田里竟冒出了点点新绿——像是被井田井龙的正义之气,或是迪迦的光,悄悄治愈了。
回基地的路上,大古的左手还在隐隐作痛。他望着窗外掠过的山林,忽然想起林晚星早上给他包扎伤口时说的话:“伤口会疼,是因为它在提醒你,有些东西需要被好好守护。”
”
那天傍晚,大古推开“时光花房”的门时,风铃叮当地响。林晚星正坐在暖炉旁给草药包打结,看到他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手怎么了?纱布都湿了。”
大古低头才发现,左手的伤口不知何时渗了血,染红了半片纱布。林晚星拉他坐在小凳上,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指尖触到伤口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很疼?”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担忧。
“没事。”大古笑了笑,“可能是今天动作太大,扯到了。”他没说那疼痛是来自宿那鬼的负能量,也没说迪迦挥剑时,他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林晚星没再追问,只是往伤口上撒了些捣碎的草药粉,那是她从江户时代带过来的方子,专治邪祟侵体的伤口。草药接触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清凉的麻意,疼痛竟真的减轻了不少。
“还疼吗?”
“好多了。”大古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盆蓝花,“这是……”
“刚从山里挖的,”林晚星指尖拂过花瓣,“那里的土地虽然受过污染,却长出了最韧的花。像有些人,就算经历了沧海桑田,正义也不会褪色。”
大古忽然明白,她什么都知道。就像知道他每次战斗后的疲惫,知道他藏在“大古”这个身份下的另一个灵魂,知道有些伤痕,不止刻在皮肤上,更刻在需要守护的信念里。
林晚星忽然开口,“我以前在一本古籍里见过他的记载,说他晚年放弃了武士身份,在山里种了一片桃树,说桃木能镇邪,比刀管用。”
大古想起井田井龙最后释然的笑,忽然明白,所谓的“破邪显正”,从来不止是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