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看见怜奈脖颈处渗出的血珠时,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偏执与戾气瞬间被恐慌取代。他像只慌了神的困兽,转身在房间里乱翻,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抓出条干净的白毛巾,快步冲到怜奈面前“你别动,我帮你止血!”
他伸手想去碰那道伤口,却被怜奈侧身躲开。“宫本先生,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你扯我衣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弄伤我?”
宫本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满是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急了。”他看着怜奈脖颈上的血痕,那红色像根刺,他……他想要的是将她留在身边,不是让她受伤。
怜奈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的算计又深了几分。她缓缓伸出手,将脖颈凑到宫本面前“轻点,别弄疼我。”
宫本如蒙大赦,连忙用毛巾轻轻按压住伤口。他的动作格外小心,指尖甚至带着点颤抖,生怕再弄疼她。酒精的气味从毛巾上飘来,是他刚才慌乱中倒的消毒水,此刻却成了他“示好”的证明。
“对不起,怜奈。”宫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愧疚,“我不该逼你,更不该让你受伤。你要是想骂我、打我都可以,别跟自己过不去。”
怜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游船已经驶远,甲板上的笑声渐渐消失,只剩下塞纳河的水波在阳光下泛着光。她能感受到宫本指尖的温度,还有他按压伤口时的小心翼翼——这个被药剂和占有欲冲昏头脑的男人,终究还是有软肋,而她的伤口,就是戳中软肋的最好武器。
“血止住了。”宫本松开手,看着毛巾上的血渍,眼底满是心疼,“我再帮你缠点纱布吧,别感染了。”
宫本拿着纱布回来,动作轻柔地帮怜奈缠在脖颈上。白色的纱布绕了两圈,恰好遮住那道血痕,却也像个“印记”,时刻提醒着宫本他犯下的错。“这样就好了,明天记得换纱布,要是疼的话,我这里有止痛药。”
怜奈抬手摸了摸纱布,“不用了,我自己有药。
“多谢宫本先生费心,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公寓整理笔记,就先告辞了。”
宫本下意识想挽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怜奈颈间的纱布,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眼神里满是不舍:“我送你回去吧?这附近不安全。”
“不必了。”怜奈立刻拒绝,脚步已经挪到门口,“宫本先生刚平复下来,还是好好休息吧。再说,被人看到我们一起走,难免会生出闲话,对您的身份也不好。”
她特意加重“身份”二字,提醒宫本别忘了自己是日本驻法使馆参赞,若是和她这个“普通留学生”走得太近,传出去难免引人非议。
宫本脸色微变,果然没再坚持,只是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不用了。”怜奈摇了摇头,“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说完,她不再看宫本失落的表情,推开门快步走出房间。
走出酒店大堂,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怜奈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沿着塞纳河慢慢走。白色纱布在墨色连衣裙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却毫不在意——这道“伤”,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
走到街角时,她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降,明诚的侧脸隐约可见。明楼果然派人跟着她。她故意放慢脚步,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纱布,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眼角还刻意泛红,像是刚受了极大的委屈。
果然,没过多久,明诚就从车里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关切:“林小姐,您没事吧?脖子怎么受伤了?”
怜奈低下头,“没什么,就是刚才不小心弄伤的。”她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明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明教授担心您,让我过来看看。”明诚没有说“跟踪”,而是找了个委婉的借口,“您要回公寓吗?我送您吧。”
怜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上车后,明诚看着她脖颈上的纱布,忍不住问:“宫本参赞没对您做什么吧?”
怜奈攥紧了衣角,声音带着点颤抖:“他……他就是想让我回上海,我不同意,我们吵了几句,我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就弄伤了脖子。”她刻意隐瞒了匕首和药剂的事,只挑了“争执受伤”的说辞——既符合她“柔弱”的人设,又能让明楼知道宫本的逼迫。
明诚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发动了汽车。
回到公寓门口,明诚停下车:“林小姐,您好好休息。明教授那边,我会跟他说您安全回来了。”
“谢谢明先生。”怜奈推开车门,又回头补充道,“明先生,今天的事……您别告诉明教授好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明诚看着她眼底的“恳求”,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看着明诚的车离开,怜奈转身走进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