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月初,东京的雨停了,庭院里的樱花开了。清泉上野突然叫住正在浇花的怜奈:“军部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宫本意图不轨,失手杀了纯子,你是自卫。”他递来一份文件,“参谋总部那边也松了口,说你可以恢复自由行动,但不能再碰药剂相关的事。”
怜奈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和她当初设局时预想的一样,没有任何破绽。她抬头看向父亲:“那我接下来……”
“想去上海就去吧。”清泉上野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心里的事,我清楚。但记住,别再像香港那样冒险,父亲可以一直护你,但清泉家护不了你一辈子。”
怜奈愣住,随即轻声说:“谢谢父亲。”她知道,父亲看似放任,实则是在帮她——让她去上海,既能避开东京军部的眼线,也能让她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当天下午,怜奈就收拾好了行李。出发前,她给明诚发了电报:“近日抵沪,望安排看望明璃。”
两小时后,明诚回复:“已备好住处,先生在公馆等您。”
车子驶离老宅时,怜奈回头看了一眼——庭院里的樱花正开得盛,风吹过,花瓣落在积水上,漾起小小的涟漪。她知道,这次去上海,不会比香港轻松,军部的人或许还会盯着她,药剂的隐患也没彻底解决,但只要能见到明璃,就值得。
而远在上海的明公馆,明楼正看着手里的调查结果,对明诚说:“怜奈要来了,你去准备一下,别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行踪。另外,告诉厨房,准备些她爱吃的菜—她在东京待了一个月,怕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从东京到上海的船程走了三天,靠岸时恰逢傍晚,夕阳把黄浦江的水面染成金红色。怜奈跟着明诚派来的人上车,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和香港的热闹、东京的肃穆不同,上海的街头既有西式洋房,也有中式弄堂,处处透着复杂的烟火气。
车子最终停在明公馆后门。明诚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她下车,快步迎上来:“林小姐,一路辛苦了。大哥在里面等你,不过……”语气多了几分谨慎,“大姐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大哥暂时没说。”
怜奈点头表示理解。明镜以为她是“林奈”,一个普通的中国女子,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会难以接受,尤其是明璃还那么小。
走进公馆客厅,明楼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怜奈,眼神复杂——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一丝未散的愠怒。毕竟,她隐瞒身份这件事,至今还没给过他一个完整的解释。
“来了。”明楼站起身,“路上还顺利吗?”
“嗯。”怜奈应了一声,目光下意识扫过客厅——没看到明镜和明璃的身影。
“大姐带着明璃在花园里玩,”明诚适时开口,“我去叫她们进来?”
“不用,我去看看。”怜奈抢先说道。她想先见见明璃,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整理一下面对明镜的心情。
花园里种着几株月季,开得正艳。明镜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明璃,正拿着小玩具逗她笑。
听到脚步声,明镜回头,看到怜奈时,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就是林奈吧?快过来坐。”她早就听明楼提起过“林奈”,知道这是明璃的母亲,心里满是期待。
怜奈走到长椅旁,目光落在明璃身上。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虽然不认识,却没哭闹,反而伸出小手,想抓她的衣角。
明璃似懂非懂,把手里的贝壳递到她面前,嘴角咧开一个小小的笑容。
明镜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你能来就好,明璃这几天总拿着贝壳看,像是在等你似的。”她拉过怜奈的手,语气亲切,“一路上累坏了吧?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一会儿我们好好聊聊。
就在这时,明楼走了过来。明镜抬头看向他,笑着说:“你看她们娘俩,刚见面就这么亲。”
明楼的目光落在怜奈身上,眼神里的愠怒淡了些,语气里却还是带着一丝怒意:“大姐,我有话要跟林奈说,你先带明璃回房间好不好?”
明镜虽然有些疑惑:“好,你们聊。”她抱着明璃站起身,临走前还对怜奈说,“别聊太久,饭马上就好了。”
两人回到书房,书房门刚关上,明楼的声音里带着嘲讽:““清泉小姐倒是好演技。在香港设局杀人,回东京蒙混过关,现在又顶着‘林奈’的身份来上海,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走到书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紧紧盯着她,“还有从巴黎到上海,你瞒得我好苦。”
怜奈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身份敏感,多说一句,对你我都没好处。”
“如果我没有查清楚,你打算瞒我多久?”明楼开口,语气里带着的怒意。
怜奈垂眸,:“我没打算一直瞒下去,”她抬头看向明楼,“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是清泉上野的女儿,这个身份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身不由己。我隐瞒身份,一是怕你和大姐不接受,二是怕军部的人知道你们利用来威胁我。”
“我可以暂时不告诉大姐你的真实身份,”明楼沉默片刻后说道,“但你必须答应我,接下来的任何事,你不能再瞒着我任何事。”
怜奈点头:“我答应你。”她知道,明楼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出于对她和明璃的在意。”
明楼看了怜奈一眼,语气带着警告:“安分点,别给我惹事。”说完,便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