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音乐还在轻柔流淌,南田洋子自然听出了怜奈话里的“距离感”,却没点破,只是笑着端起酒杯:“明楼先生确实可靠,有他在,清泉小姐在上海也能安心些。”
话音刚落,侍者推门进来,端上几碟精致的点心。南田拿起一块樱花糕,递到怜奈面前:“尝尝这个,是从东京特意运来的,和清泉小姐家里的味道应该差不多。”
怜奈没有接,只是淡淡摇头:“多谢南田课长,我最近胃口不太好,怕辜负了你的心意。”她警惕性极高——南田心思深沉,谁也不知道点心里会不会有文章。
汪曼春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清泉小姐倒是谨慎,不过是块点心,难道还怕我们下毒不成?”她故意挑衅,想逼怜奈失态。
怜奈没看她,目光依旧落在南田身上:“汪小姐说笑了。只是我为人向来小心,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多一分谨慎总没错。”她的话意有所指,既回应了汪曼春,也暗戳戳提醒南田——别想在她面前耍手段。
南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放下点心,话锋突然转回药剂:“其实重启药剂研究,对清泉家也有好处。若是项目能成,清泉阁下在军部的地位只会更稳,清泉小姐以后也能多些依靠。”
“南田课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药剂研究的风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之前香港出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么多士兵因为药剂出事,军部现在对这个项目本就有争议,我若再劝父亲支持,岂不是给家里惹麻烦?”
她故意提起香港的药剂事故,就是想让南田知难而退——军部内部对药剂的态度本就分裂,南田想推动项目,本就阻力重重,再提事故,更能让她忌惮。
南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清泉小姐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若是以后有需要,还请清泉小姐多帮衬。”她知道今天再逼下去也没用,只能先暂时放下药剂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关于上海的局势,或是东京的旧事。怜奈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既不冷场,也不透露任何关键信息。汪曼春几次想挑事,都被怜奈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在南田面前发作。
快到十点时,怜奈借口明璃年纪小,需要人照顾,提出要离开。南田没有挽留,只是让侍者送她到门口。
走出百乐门,晚风一吹,怜奈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明楼的车就停在路边,她刚拉开车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汪曼春。
“清泉小姐,等一下。”汪曼春快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满是敌意,“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别以为躲在明楼和清泉家身后,就能安稳度日。”
怜奈回头,语气冷了几分:“汪大小姐管好自己就行,我的来头,还轮不到你过问。”她不想和汪曼春纠缠,说完就想上车。
汪曼春却伸手拦住她:“我警告你,离明楼远一点!他不是你能碰的人!”
就在这时,明楼从车里下来,走到两人中间,将怜奈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汪曼春:“汪曼春,注意你的言辞。怜奈是明璃的母亲,你再无礼,就别怪我不客气。”
汪曼春看着明楼护着怜奈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师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以前的事了吗?”
“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明楼语气没有丝毫松动,“你若是再纠缠,以后就别叫我师哥”
汪曼春咬着唇,看着两人上车离去,她知道,明楼这次是认真的,但她绝不会甘心,只要怜奈还在上海,只要她还想和明楼在一起,就必须把怜奈赶走。
车里,怜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轻声开口:“今天谢谢你。”若不是明楼及时出现,她和汪曼春怕是还要纠缠很久。
明楼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汪曼春被宠坏了,做事不计后果,以后你尽量别单独和她碰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南田那边,我会让人盯着,她要是再找你,我会提前给你消息。”
怜奈点头,没有再多说。她知道,经过今晚的事,南田不会轻易放弃,汪曼春也会继续找她麻烦,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不太平。
车子驶回明公馆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明镜正抱着明璃在等她,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我听明诚说,汪曼春也去了,没找你麻烦吧?”
怜奈接过明璃,小家伙立刻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咿呀地叫着。她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对明镜笑了笑:“放心吧大姐,没什么事,就是聊了聊家常。”她没提南田谈药剂的事,也没说汪曼春的挑衅,不想让明镜担心。
明镜这才放心,拉着她坐下,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让她以后少去那种场合。
第二天一早,怜奈就去了书房,给清泉上野发了一封加密电报,把南田想重启药剂研究、拉拢清泉家的事一一说明。发送成功后,她刚想离开,明诚就进来了:“大姐让你去前厅,说是有位姓苏的先生来拜访,说是你在香港认识的朋友。”
怜奈心里一怔——她在香港认识的人不多,姓苏的更是没几个。难道是父亲派来的人?她定了定神,跟着明诚去了前厅。
前厅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怜奈进来,他立刻起身,语气恭敬:“林小姐,我是苏哲,是您父亲派来的。您父亲让我转告您,南田的事不用管,他会处理。另外,他让您看好明璃,上海最近不太平,尽量别卷入任何纷争。”
怜奈松了口气——果然是父亲的人。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转告父亲,我会小心的。”
苏哲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怜奈心里踏实了些——有父亲在背后撑着,藤田芳政不敢对她怎么样,更别说是南田洋子,可是总有一些蠢货看不清楚状况。
接下来的几天,怜奈没再出门,整日待在公馆里陪着明璃。偶尔明楼会跟她聊起军政上的事,她也只是静静听着,从不发表意见。
可她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怜奈正陪着明璃在花园里玩,明诚突然匆匆跑过来,脸色凝重:“不好了,汪曼春带人来了,说是要找你问话,说你跟之前香港的一桩命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