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樱是从家里保姆口中得知消息的。那天她刚回家,就听见保姆在厨房念叨:“小孟总今天心情真好,还说周末要带肖家小孩去游乐园,说是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呢……”
付闻樱手里的茶杯猛地一顿,茶水溅在昂贵的真丝裙摆上,她却顾不上擦,快步走到保姆面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说的小孩是谁?宴臣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保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瞬间发白,支支吾吾道:“太太我说错了……是……是肖家的孩子,叫肖澜桉,听说……是的孩子。”
付闻樱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反复回响着“小孟总……孩子”这句话。
保姆点点头,“外面都在传,小孟总前几天确认了孩子的身份,这些天只要有空,就会去肖家陪孩子。”
付闻樱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沙发才站稳。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当年她逼肖妤绯离开时,从没想过肖妤绯会怀了孟宴臣的孩子,更没想过这个孩子会平安长大,还成了孟宴臣如今唯一的牵挂。
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翻江倒海。这些年她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孟家好,为了孟宴臣好,可现在想来,她所谓的“好”,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儿子身上。
她想起孟宴臣小时候,因为自己和丈夫忙于工作,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搭积木,眼神里满是孤单;想起孟宴臣和肖妤绯在一起时的欣喜,和肖妤绯离开后他日渐沉默的模样;更想起前几天孟宴臣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您从来都没问过我想要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懊悔涌上心头。她一直觉得肖妤绯心术不正配不上孟家,觉得肖妤绯会毁了孟宴臣的未来,可她忘了,孟宴臣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孟家的权势,而是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一个完整的家。
第二天,付闻樱没像往常一样去公司,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肖家附近的公园。她远远地就看到孟宴臣蹲在草坪上,陪着一个小男孩搭积木,那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和孟宴臣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孟宴臣耐心地帮孩子扶正积木,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是卸下所有商场防备、纯粹的父爱。
这时,肖妤绯提着水果从远处走来,看到孟宴臣和孩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带着暖意的笑容。她走过去,把水果递给孟宴臣,轻声说:“别让桉桉玩太久,等会儿该吃饭了。”
孟宴臣抬头看向她,眼里的温柔又深了几分:“知道了,等我们搭完这最后一块就回去。”
她转身默默离开,坐进车里,对着窗外发呆。过了很久,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孟宴臣的电话,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柔软:“宴臣,回家吧,妈有话想跟你说。”
孟宴臣接到付闻樱的电话时,正陪着肖澜桉收拾积木。他看了眼身旁的肖妤绯,迟疑片刻后接起:“妈,怎么了?”
“回家一趟,妈有话跟你说。”付闻樱的声音没了往日的强势,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孟宴臣将桉桉交给肖妤绯,驱车回了孟家。客厅里,付闻樱没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透着几分落寞。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宴臣,关于桉桉……妈知道错了。”
孟宴臣愣了愣,没接话。
“当年是妈太固执,只想着孟家的面子,没考虑你的感受,也委屈了妤绯和桉桉。”付闻樱走到他面前,语气带着愧疚,“现在桉桉回来了,是孟家的孩子,就该回孟家生活。我已经让人把楼上的房间收拾好了,以后让桉桉住家里,妈帮你们带,也能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回孟家?”孟宴臣皱起眉,“妈,桉桉一直跟着妤绯,突然换环境他会不适应。而且,这事儿得问妤绯的意见。”
“问她做什么?”付闻樱的语气不自觉拔高,又很快压下去,“桉桉是孟家的孙子,跟在我们身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妤绯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把桉桉交给我,她也能轻松些。”
第二天,付闻樱直接去了肖家。肖妤绯刚准备把桉桉送到幼儿园,打开门看到她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付阿姨,您来有事吗?”
“我来是为了桉桉。”付闻樱走进客厅,开门见山,“桉桉是孟家的孩子,应该回孟家生活。我已经收拾好房间了,这周末就把他接过去。”
“不可能!”肖妤绯想也没想就拒绝,“桉桉是我一手带大的,凭什么您说接走就接走?这些年孟家没管过他一天,现在凭什么来抢孩子?”
“我不是抢!”付闻樱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我是想弥补他,给她最好的生活和教育。你一个人带孩子,能给她什么?”
“我能给她完整的陪伴,能让她在安稳的环境里长大,这些比孟家的钱更重要!”肖妤绯红了眼,“当年您逼我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桉桉?现在知道他是孟家的孩子了,就想把他接走,您考虑过桉桉的感受吗?”
孟宴臣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他拉住付闻樱:“妈,您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又转向肖妤绯,语气放软,“妤绯,我妈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式不对……”
“方式不对?”肖妤绯打断他,眼里满是失望,“孟宴臣,你也觉得桉桉该回孟家?我们肖家也不比你们孟家差。”
孟宴臣语塞,他想说自己只是想让桉桉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得到更好的照顾,却知道这话在肖妤绯面前格外苍白。
肖亦骁:“付阿姨,您就别打桉桉的主意了。妤绯这些年怎么带大桉桉的,您不知道,我知道!现在您想把孩子接走,没门!”
“肖亦骁,这是我们孟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付闻樱怒视着他。
“妤绯是我妹妹,桉桉是我外甥,怎么跟我没关系?”肖亦骁毫不退让,“当年要不是您,他们一家三口能分开五年吗?现在您还想破坏他们,您良心过得去吗?”
争吵声越来越大,谁也没注意到,肖澜桉一直躲在玄关的柜子旁。他看着大人们吵架的样子,小脸吓得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接着就开始浑身发烫,额头滚烫。
“桉桉!”肖妤绯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抱起孩子,手碰到他的额头时,心瞬间揪紧,“怎么这么烫?宴臣,快,送医院!”
孟宴臣也慌了,立刻抱起肖澜桉往门外跑。付闻樱看着孩子难受的模样,刚才的怒火瞬间被担忧取代,跟着跑了出去。肖亦骁也赶紧开车跟上。
医院里,肖澜桉躺在病床上输液,小脸通红,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妈妈……我怕……别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