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京都被一场温柔的春色彻底包裹。朱雀大街两侧的樱花如云似霞,风吹过便落下漫天粉雪,街角酒肆的幌子随风轻摇,夹杂着行人的笑语与商贩的吆喝,处处透着热闹鲜活的气息。一场备受瞩目的诗会正于城东的兰亭别院举行,受邀者多是京中名士与官员家眷,萧怜儿便随着父亲萧大人一同前来。
萧怜儿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裙角绣着几簇细碎的白梅,行走间裙摆轻扬,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般娇嫩动人。她身姿婀娜,腰肢轻摆便自带几分柔婉,一双杏眼水润含情,顾盼间似有流光流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妩媚风情。待轮到她吟诵诗作时,她启唇轻语,声音清脆婉转,宛若黄莺出谷,又似清泉淌过青石,瞬间压过了别院中的丝竹声,让在场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到了她身上,连院中的落花仿佛都为这声音驻足。
人群中,谢危正静立于廊下。他身为两朝帝师、太子太师,本是应诗会主人盛情邀请前来捧场,平日里素来淡漠疏离,对这类热闹场合本无太多兴致。今日他一袭月白色暗纹长袍,腰间系着玉扣锦带,头戴白玉冠,墨发半束,身姿挺拔如青松,面容俊美无俦,周身萦绕着一股清冷高雅的气质,仿佛不染凡尘的谪仙,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可就在萧怜儿开口的瞬间,谢危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她身上,那一眼,便让他怔住了。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褪去,时间也似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眼中只剩下那个身着粉裙、声音婉转的女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从未有过的悸动。他看着她从容吟诵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彩,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执念——他想再多了解这个女子。
诗会散后,谢危回到府中,依旧忘不了萧怜儿的身影。他叫来身边的剑书,低声吩咐道:“去查一查今日诗会上那位身着粉裙、吟诵《春日赋》的女子,查清她的家世背景、性情喜好,一一报来。”
几日后,剑书将查到的信息禀明:“大人,那女子名唤萧怜儿,是从五品翰林院编修萧明之女,虽出身不算显赫,却自幼习得一身才艺,不仅能诗善文,还精通歌舞音律,在京中贵女圈里也小有名气。”
听完剑书的话,谢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出身平凡却才情出众,这般反差让他对萧怜儿的兴趣愈发浓厚。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计划——他想让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走进自己的视线里,再也不离开。
剑书退下后,谢危立于窗前,春日的阳光透过薄纱,在他月白色的袍角投下细碎光斑,却未暖化他眼底的清冷——他既念着萧怜儿的才情,又顾虑着她小官之女的身份,若想让她常伴左右,需得寻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这日朝会刚散,长公主沈芷衣便提着裙摆追上御驾,珠钗上的东珠随着脚步轻晃,映得晨光格外耀眼。“皇兄!”她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娇憨,“文华殿日日开讲,臣妹也想习经史、明事理,你得为臣妹找最靠谱的先生和伴读!”
御座上的沈琅刚起身,闻言回头看她,见她屈膝行礼时乖顺模样,唇角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朕的妹妹要读书,自然是该的。传旨,文武百官家中适龄女眷,皆可报名参选伴读,由内务府与翰林院共同筛选。”
旨意一出,满朝震动。萧明得知消息时,正对着案上的公文发愁,听闻伴读选拔之事,猛地一拍桌:“怜儿有机会了!”他快步往后院走,恰逢萧怜儿在廊下喂雀,淡粉罗裙沾了些花瓣,模样依旧娇俏。“怜儿,陛下选长公主伴读,你快去准备,这是你进御前的好机会!”
萧怜儿手中的食碟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女儿听父亲的。”她虽不知伴读之位能带来什么,却也明白这是改变处境的契机。
三日后,伴读名单定下:萧怜儿、薛姝 定国公府嫡女,也是薛太后的侄女、 姚惜吏部尚书之女、方妙钦天监监正的独女、周宝樱定远侯之女、尤月清远伯府嫡女、户部侍郎姜伯游嫡次女姜雪宁一同入选。沈芷衣念及姜家长女姜雪蕙温婉贤淑,又特意求了沈琅,将姜雪蕙也加进名单。
消息传至谢府时,谢危正坐在案前读《资治通鉴》,墨笔悬在纸上,迟迟未落下。剑书捧着名单进来,念到“萧怜儿”三字时,谢危抬眼看向窗外,目光骤然深邃:“这个萧怜儿,倒有些意外。”他原以为以萧明的职位,未必能争得过那些高官家眷,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入选——这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次日早朝,众臣议事完毕,谢危突然出列。红色朝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面容冷峻如霜,声音掷地有声:“陛下,长公主与伴读们需良师教导,臣不才,愿担此任。”
沈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谢大人才学卓绝,有你授课,朕自然放心。”满朝文武也纷纷附和,谁都知道谢危是两朝帝师,能得他教导,是那些伴读的福气。
谢危躬身谢恩,垂眸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望向殿外,他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几日后在奉宸殿,萧怜儿坐在案前听他授课的模样。而此刻的萧府,萧怜儿刚接到入选的消息,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衫。丫鬟喜滋滋地说:“小姐,听说陛下还请了谢太师当咱们的夫子呢!那可是两朝帝师,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没机会!”
萧怜儿握着发簪的手一顿,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谢危?她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未见过。只是不知,这位传说中的帝师,究竟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