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京城的宫殿渐渐沉寂,唯有乾清宫的烛火还亮着。沈琅坐在案前,面前摊着边关的舆图,指尖在大月与大乾交界的城池上轻轻划过。他想起沈芷衣离去时的眼神,想起萧怜儿在城楼下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
“来人。”沈琅开口。
暗卫无声地出现在殿中:“陛下。”
“传令下去,让驻守边境的将领多派探子,密切关注大月的动向。若长公主在大月有任何不测,朕唯他们是问。”沈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另外,盯着薛家的人,若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是。”暗卫领命,悄然退下。
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响,沈琅望着舆图,久久未动。他知道,今日让沈芷衣远嫁,是无奈之举;留下薛姝,是权宜之计。可他更清楚,若想让大乾安稳,他必须尽快扫清薛家这颗毒瘤——只是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
薛姝被禁足长乐宫后,并未收敛野心,反而借着“贤妃”的名分,在后宫大肆拉拢人心。她先是以金银珠宝收买了御膳房总管与浣衣局掌事,又暗中挑拨低位份嫔妃与萧怜儿的关系,谎称“陛下属意皇贵妃独掌后宫,恐容不下旁人”,试图借他人之手给萧怜儿制造麻烦。
这日清晨,萧怜儿按例前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途经御花园时,却被两名低位份的才人拦在路中。其中一名姓柳的才人红着眼眶,扑通跪地:“娘娘!求您开开恩,放过臣妾!听闻您要将臣妾迁往偏僻宫苑,臣妾……臣妾只求能在宫中安稳渡日!”
萧怜儿一愣,她从未有过此般安排,心中立刻明白是有人暗中作梗。她刚要开口解释,便见薛姝带着宫女从假山后走出,假意上前搀扶柳才人,语气带着“关切”:“柳妹妹快起来,皇贵妃娘娘素来仁厚,怎会做此等事?许是底下人传话有误,妹妹可别错怪了娘娘。”
这番话看似解围,实则坐实了“萧怜儿有意打压嫔妃”的传言。周围路过的宫人嫔妃闻言,看向萧怜儿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异样。萧怜儿压下心头怒意,淡淡开口:“本宫从未下过迁宫的旨意,柳才人若不信,可随本宫去内务府查问文书。至于传话之人,本宫定会彻查,还妹妹一个清白。”
柳才人闻言一怔,抬头看向薛姝,见薛姝眼神闪烁,才知自己被利用,顿时面色惨白,慌忙磕头谢罪。薛姝见计谋被拆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笑道:“看来真是误会一场,是臣妾多心了。皇贵妃娘娘,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呢。”
萧怜儿没再理会薛姝,带着宫女径直离开。走至无人处,贴身宫女青黛忍不住道:“娘娘,这分明是贤妃故意设计您!您怎能就这么算了?”萧怜儿脚步未停,声音平静:“她急于跳出来,只会暴露更多破绽。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后宫,莫让她搅乱人心,影响了太子和前朝局势。”
薛姝走回自己的宫殿,她越想越气,对着贴身宫女抱怨:“萧怜儿仗着有陛下和谢危撑腰,竟如此怠慢我!”
宫女连忙劝道:“娘娘息怒,眼下还不是与皇贵妃硬碰硬的时候。奴婢听说,陛下近日常去御书房看奏折到深夜,娘娘不如学着皇贵妃的样子,做些安神的汤药送去,说不定能讨陛下欢心。”
薛姝眼前一亮,她早听说萧怜儿时常亲手为沈琅熬制安神汤,只是一直不知具体用了哪些药材。她立刻命人去打听萧怜儿熬汤的方子,可宫人费尽心思,也只探听到“有茯苓、百合”,至于其他配料,却一无所知。
薛姝不愿放弃,索性凭着猜测,让御膳房按“茯苓、百合、红枣”的方子熬了汤药,亲自送往御书房。彼时沈琅正对着边关舆图皱眉,见薛姝进来,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只冷冷道:“朕不是说过,没有旨意,你不必来此处?”
薛姝连忙跪下,将汤药举过头顶:“陛下日夜操劳国事,臣妾心疼陛下龙体,特意熬了安神汤,还请陛下尝尝。”沈琅瞥了一眼那碗汤药,又想起萧怜儿熬汤时,总会仔细挑选药材,连火候都亲自盯着,再看薛姝这明显敷衍的样子,心中更添厌烦。
“不必了,朕不爱喝甜汤。”沈琅挥手让她退下,“往后莫要再做这些无用之事,安分守己待在宫中,便是对朕最大的帮助。”薛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沈琅已重新低头看向舆图,根本不看她一眼,只得咬着牙退了出去。
待薛姝走后,沈琅叫来近侍太监,沉声道:“往后贤妃宫里的人,若再私下打探其他宫殿的事,或是试图接触御膳房、御书房的人,直接拿下,不必禀报朕。”近侍太监连忙应下,心中愈发清楚,陛下对这位贤妃,早已没了半分容忍。
薛姝送汤碰壁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认定是“药材不够名贵”才惹沈琅不满。她私下动用薛家财力,高价购得人参、燕窝等珍稀药材,再次熬制汤药送往御书房。此次她特意让御膳房太监在旁“作证”,想凸显自己的“用心”。
沈琅见她执迷不悟,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当着近侍的面,直接将汤药打翻在地:“朕说过,安分守己!你屡次借汤药纠缠,究竟是为讨好朕,还是为薛家打探乾清宫动静?”瓷碗碎裂声震得薛姝浑身发抖,她慌忙跪地辩解,却被沈琅厉声喝退:“即日起,长乐宫加派禁军看守,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禁足升级的消息传遍后宫,嫔妃们看清薛姝失势,此前被她拉拢的御膳房总管等人,纷纷暗中向萧怜儿表忠心,主动交出薛姝收买他们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