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妤推开公寓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将沈皓明颀长的身影拉得格外分明。他没换鞋,还穿着白天那件蓝色卫衣,裤脚沾着些微雨水,手里攥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迎新晚会的直播界面——正是她对着孟宴臣笑眼弯弯的那一幕。
“你和孟宴臣,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沈皓明他抬眼看向沈知妤,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慌乱。
沈知妤故意放慢脚步,将肩上的背包轻轻放在沙发上:“哥哥,我和孟哥哥只是搭档啊。晚会互动环节,大家都在开玩笑,我就是顺着气氛说的,你别当真。”
“开玩笑?”沈皓明上前一步,手机“啪”地拍在茶几上,屏幕里的画面晃了晃,“你说择偶标准像他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沈知妤,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说要考来伦敦,是为了谁?”
“我没忘。可我和孟哥哥只是朋友,他是交换生,一年后就会回国的。”
“朋友会送你蝴蝶胸针?朋友会约你去诗歌分享会?”沈皓明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伸手抓住沈知妤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你脖子上戴的项链是我送的,发夹是孟宴臣送的,现在又多了个胸针,沈知妤,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知妤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只是觉得它们好看,没有别的意思。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发脾气,是不是因为在英国待久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沈皓明的怒火。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自己在英国的那些日子,每天抱着手机等她的短信,想起她生日时自己跳进泳池救她的慌乱,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
他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怕……怕你被别人抢走。”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却清晰地落在沈知妤的耳朵里。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故意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凑近他:“哥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皓明的脸颊瞬间红透,他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含糊:“没什么。你刚结束晚会,肯定累了,快去洗澡休息吧。”说完,他转身就要往房间走。
“哥哥,”沈知妤突然叫住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国内的老字号糕点,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沈皓明打开盒子,里面是熟悉的桂花糕,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糯的口感瞬间唤醒了记忆里的味道。
“好吃吗?”沈知妤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猫。
“嗯。”沈皓明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比英国的甜点好多了。”
清晨,沈知妤坐在餐桌前,看着沈皓明将最后一块桂花糕放进保鲜盒:“今天下午的文学社活动别去了,我帮你请过假了。”
手里的牛奶杯微微晃动差点洒出来。沈知妤抬起头:“为什么呀?我上周就和社长约好了,要分享徐志摩的诗。”
“有什么好分享的?”沈皓明将保鲜盒放进冰箱,转过身时,眉头还蹙着,“你刚来伦敦,功课要紧,别总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社团上。而且我听说,孟宴臣也会去。”
沈知妤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麦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知道了。”
沈皓明以为她真的听进去了,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乖,等周末我带你去牛津街买新裙子,就当是……奖励你听话。”
等沈皓明出门上课后,沈知妤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和孟宴臣的聊天框。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的对话,孟宴臣发来一张画展海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莫奈的真迹。她当时没敢立刻答应,现在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句:“下午文学社活动取消,画展还去吗?”
几乎是秒回,孟宴臣的消息弹了出来:“我在你公寓楼下等你,二十分钟后见。”
沈知妤抱着手机,心脏像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直跳。她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沈皓明从未见过的白色连衣裙——那是她偷偷藏在行李箱最底层的,领口处绣着细碎的蓝铃花,是孟宴臣上次提过的,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出门时,她特意绕到消防通道,避开了公寓楼下的监控。孟宴臣的黑色轿车就停在街角,他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手里拿着一顶宽檐帽,看到她跑过来,连忙打开车门:“慢点,别摔着。”
车子缓缓驶离公寓区,沈知妤看着窗外掠过的红色电话亭,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接我,我还以为你会怕沈皓明生气。”
“怕他干什么?”孟宴臣转动着方向盘,侧过头看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很温柔,“你有自己的社交自由,不该被他束缚着。”他从副驾驶座拿起一个画框,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上次在跳蚤市场淘到的,像不像你?”
画框里是一幅小画,画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一片蓝铃花丛中,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诗集:“很像,谢谢你,孟哥哥。”
画展在伦敦国家美术馆,莫奈的《睡莲》挂在展厅最中央,光影在画布上流动,像一场朦胧的梦。沈知妤站在画前,看得入了迷,直到孟宴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看这笔触,莫奈晚年几乎失明,却还能把光影画得这么灵动。”
她转过头,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穹顶,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边。沈知妤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别过脸,假装看旁边的画:“是啊,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