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帕拉吞府内仆人们穿梭忙碌,脸上满是紧张与期待,时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童帕拉已在产房内挣扎了整整一夜。
尤德焦躁地守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不停踱步,他时不时抬手拍门:“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房内传来童帕拉压抑的痛呼,夹杂着稳婆的安抚声:“夫人再加吧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府内的沉寂,尤德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稳婆抱着一个裹在锦被中的婴儿快步走出,满脸堆笑地禀报:“老爷!是个少爷!白白胖胖的,哭声可响亮了!”
尤德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小小的身躯,看着婴儿的小脸和紧闭的眼睛,激动不已:“我的儿子……我尤德的儿子!”他低头在婴儿额头上亲了一口,又急忙问,“夫人怎么样?”
“夫人累坏了,刚睡着,”稳婆笑着说,“少爷降世时辰好,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消息很快传遍府内,仆人们纷纷恭贺,连尤德那几位素来与童帕拉不和的姐妹,也碍于嫡子出生的喜事,不得不带着贺礼前来探望。童帕拉靠在床头,脸色虽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她看着尤德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童帕拉“尤德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尤德捧着儿子的小手,沉吟片刻:“就叫阿南达,意为‘幸福吉祥’。愿他一辈子都能平安喜乐,继承帕拉吞府的家业。”
童帕拉点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着阿南达柔软的胎发,有了这个嫡子,她在帕拉吞府的地位便彻底稳固了,再也无人能动摇。
三日后,帕拉吞府大摆宴席,受邀的宾客比上次宣布童帕拉为正室时还要多。曼谷的贵族、商户纷纷前来道贺,送礼的队伍从府门一直排到街角。
尤德抱着阿南达坐在主位,接受着众人的恭维,脸上满是得意,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童帕拉,眼中的痴迷比往日更甚。
童帕拉身着绣着金线凤凰的泰式长裙,头戴镶嵌红宝石的金饰,容光焕发地接受道贺。
拉瑟那班伯爵牵着那林走了进来。那林穿着蓝色小礼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径直跑到童帕拉面前:“夫人!恭喜你生了小宝宝!这是我给小宝宝的礼物!”
童帕拉让奶妈抱过阿南达,笑着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银制的小镯子,上面刻着可爱的小象图案。“那林真有心,谢谢你。”
那林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着奶妈怀里的阿南达:“小宝宝好小啊,他什么时候能和我玩呢?”
“等他长到你这么高就可以了。”童帕拉伸手摸了摸那林的头,目光却看向拉瑟那班伯爵,“伯爵大人今日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拉瑟那班伯爵:“夫人说笑了,阿南达小少爷是帕府的希望,我自然要来道贺。”
宴会进行到一半,尤德把母亲温夫人留下来的翡翠项链戴在童帕拉的脖子上。那是温夫人当年的陪嫁,在帕拉吞府的库房里沉寂了二十余年,此刻终于戴在了新女主人的颈间。
童帕拉:“尤德哥,这太贵重了……母亲的遗物,本该由府里的长辈保管。”
尤德:“你如今是帕拉吞府的正室,又是阿南达的母亲,母亲的东西自然该给你。”他醉眼朦胧地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儿子,“等阿南达长大,我要把所有家业都交给你,让你们母子一世无忧。”
童帕拉:“有尤德哥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宴席散后,童帕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颈间的翡翠项链。芙蓉端来卸妆的温水,忍不住开口:“夫人,这条项链是温夫人的心爱之物,当年老爷和拉媪夫人成婚时,老夫人都没舍得拿出来……”
“怎么?”童帕拉抬眸,“如今我是帕拉吞府的女主人,难道不配戴它?”
芙蓉吓得连忙低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尤德老爷对您,真是倾尽所有。”
童帕拉摘下项链放在手心把玩。她自然知道这条项链的分量,不仅是贵重的珠宝,更是帕拉吞府正室身份的象征。尤德将它送给自己,无疑是断了那些对她身份仍有质疑的人的念想——连老夫人的遗物都交了出来,还有谁能说她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夜色如墨,帕拉吞府的主院早已陷入沉寂,唯有童帕拉的卧房还亮着一盏孤灯。烛火摇曳中,她褪去了宴会上的华丽金饰,只穿着素色的棉质睡袍,正坐在书桌前低头苦读。桌上堆满了厚厚的书籍,有传教士送来的英文法典、法语诗集,也有从库房里翻出的、温夫人留下的泛黄经商手札。
芙蓉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走进来,见她仍在伏案疾书,忍不住轻声劝道:“夫人,都快三更了,您今日刚主持完宴会,又要照料小少爷,再不歇息,身子该熬不住了。”
童帕拉头也没抬,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划过,留下密密麻麻的泰文批注:“无妨,我不困。这些书里藏着太多有用的东西,多学一点,将来才能更好地帮尤德哥打理家业。”
她翻开温夫人的手札,里面详细记录了帕拉吞府商铺的经营策略,从布匹定价到香料采购,甚至连如何与不同商户打交道的技巧都写得一清二楚。童帕拉逐字逐句地研读,时不时停下来皱眉思索,遇到关键处便用红笔圈出,在旁边写下自己的见解。
“夫人,您如今已是府里的女主人,又有小少爷傍身,老爷对您言听计从,何必这么辛苦?”芙蓉不解地问道。
童帕拉终于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芙蓉,你不懂。尤德哥现在是宠爱我,但男人的心最是易变。今日他能为我遣走拉媪,明日若遇到更年轻貌美的女子,未必不会移情别恋。我若只靠他的宠爱过日子,迟早会重蹈拉媪的覆辙。”
她拿起桌上的英文书:“这世上最可靠的,从来不是男人的承诺,而是自己的能力。我学会了这些,将来就算尤德哥变了心,我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守住帕拉吞府,护住阿南达。”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是尤德带着酒气的声音:“童,你还没睡吗?”
童帕拉连忙将桌上的书籍整理好,起身迎了上去:“尤德哥,你回来了。”
尤德醉醺醺地扶住她的肩,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今日宴请宾客,真是累坏了。不过看到大家都羡慕我有阿南达这么个好儿子,又有你这么能干的妻子,我就什么都值了。”
他瞥见桌上的书籍,随意扫了一眼,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有时间不如陪我早早休息。府里的事有我在,不用你费心。”
童帕拉顺着他的话,笑着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我知道尤德哥最疼我,只是我想多学一点,将来能帮你分担更多。你看,温夫人当年就是靠这些,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也想成为像她那样厉害的女主人。”
尤德:“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别太累了,要是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