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里,温大哥扯出一个笑容:“大家伙听我说。”
令行禁止,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心急,但我这刚下班,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等我问问我家那个婆娘,大家放心,我温南意绝对不会赖大家的帐。”
“许哥,让一让,先让我回家问问,你放心,我跑不了。”他苦笑着补充。
许哥包括其他人,都审视的看着他,要是在一个月之前,温南意这么说,他们肯定二话不说就信了。
但是经过之前的流言蜚语的洗礼,他们对温南意的人品持怀疑态度。
不过到底也是让开了,温南意说的也对,他还在厂里上班呢,想跑都跑不了。
这也是大家借钱给温大嫂时候的心态。
温南意要是敢赖账,他们就告到厂里去。
温大哥得以顺利的回了家。
推开门,他就喊:“素文。”
听到开门的动静,客厅里坐着的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杨桂兰贴心的解释:“老大媳妇不在。”
被科普过了的沈穗接上:“大嫂回娘家了。”
温二嫂跟上了女同志的队形:“大嫂气的爸心脏不舒服。”
温红梅依旧是小小声:“妈妈骂爷爷,骂的可难听了。”
温红雪转动着脑袋:“爷爷要妈妈滚。”
温红玉还小,略过。
由她爸温二哥说:“大哥,你婆娘真得好好管管了,爸可是长辈,有她这么跟爸说话的嘛,要我说你就听爸的得了,这样的婆娘,咱们家可不能要。”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斜楞沈穗。
含沙射影的意思就摆在脸上。
温南州打断他,给老大来了个总的概括:“大嫂娘家全家要去援边了,是爸背后搞的鬼,大嫂知道以后气的不行。”
他来的时间短,也看出来了,娘家就是大嫂的逆鳞,老头子这简直是在大嫂的心脏上疯狂捅刀。
他挨骂不冤。
温大哥:!!!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一脸的空白,脑海里消化了半天,才理解了这老些消息,然后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这...这...这....”
这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扫了一眼客厅里的全家人,终于是找到一个突破口:“红旗呢?红旗还在医务室呢?没人去看着他吗?”
对,他儿子,别管蠢婆娘有多么蠢,儿子重要啊。
“红旗被你媳妇带走了。”杨桂兰说。
“老头子在屋里躺着。”就连他没问的死老头子,杨桂兰都指给他看了。
温大哥沉默了下来。
其实,对于蠢婆娘说的话,他是相信的,身为老头子最信任,也是最倚重的儿子,他最了解老头子的性子不过了。
之前老头子就撺掇着他离婚,他没应,以老头子的性子,就该自己出手了。
他之前的那个婆娘不也是嘛,他不想离婚,结果那婆娘就没了。
这一次也是这样。
他垂着头,不想让人察觉到他眼底的恨意。
良久,待他整理好心情,才重新抬起头:“我去看看爸。”
抬脚就想往屋里走,他身后的门被敲响了。
“南意,我找你有点事。”是对门的吴大爷。
不出意外,也是来找温大哥还钱的。
吴大爷搓着手:“南意,不是大爷催你,实在是大爷家里也不富裕。”
“对啊对啊,年底了,我们家都扎着裤腰带过日子的。”
“南意,是你婆娘说的,晚上就能把钱还上我们才愿意借给她的。”
“你不能是想赖账吧?”
“.....”
当然是不能的了。
不说其他的,就说这蠢婆娘找的人都是厂里的工友,他就不能赖账。
与此同时。
温家人也才知道,温大嫂走的时候不止骂了一通老头子,还找人借了一大笔钱。
就怎么说呢。
沈穗用了一句话总结:“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以前她看温大嫂,总觉得她脑子不太好,分不清轻重缓急,现在看来,人家分明是清楚的很。
杨桂兰也没料到老大媳妇能搞这么一个骚操作,看着堵在门口的债主们,她只想说:“老大媳妇真能借啊。”
打眼一扫,少说得有二十人。
叫人刮目相看。
相比于她们的轻松,温大哥可就苦逼多了,待他一张一张的看过欠条以后,要不是还想要脸,真想破口大骂。
妈的!
三百五十块钱!
那蠢婆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是他要脸,挤了半天,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转头看向家里人,张嘴叫道:“妈。”
这钱,他不想出。
虽然他有钱,但这么大一笔,让他掏,跟剜他心没有区别。
他刚张嘴,杨桂兰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干脆利落的就两个字:“没钱。”
旁边沈穗作为她的嘴替:“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里到现在还欠着账呢,是一分钱结余都没有。”
温二嫂怕老大借到他们头上,而自家那脑子缺根筋的男人万一答应借给他,要不要得回来还是两说,因此这会旗帜鲜明的支持老太太一方:
“大哥,这钱是大嫂一个人借的,而且是用在她娘家的,让家里替你还不合适吧。”
这可是三百多,不是三十多。
做什么梦呢,她就不信老大手里没钱。
温大哥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始终没有动静的老头子,心里明白,这个钱,恐怕真得他自己出了。
一是老头子心里还存着气。
二就是当着老太婆和老幺两口子,老头的钱没法往外拿。
可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债主们,他想往后拖延都拖延不了,只能是自己掏钱,脸皮抽动两下:“稍等,我去拿钱。”
进屋背对着众人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这是第二次,他想跟那蠢婆娘离婚。
以前想着她年轻漂亮,又肯听他的话,一点点缺点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
现在,他忍着心疼,按照欠条上的数目,分批次的把钱还上。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人,捏着只剩下薄薄几张的钱,他眼前又一黑。
娶妻不贤祸三代啊!!
他工作这么些年,总共也才存下一千六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去了四分之一。
真真是剜心割肉的心疼。
但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他来不及哄老头子,跟在最后一人身后匆匆的往外走:“妈,我晚上还回来,记得给我留门。”
他得赶紧去李家,把钱要回来。
否则迟了可能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