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人以后,杨桂兰狠狠的皱了皱眉。
“你怎么又来了,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家没那个梳妆盒。”
她直接无视了徐工。
倒也不是说怀疑不怀疑的,只是对死老头子的一切朋友都无感。
老话不是说了嘛,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死老头子这样的,跟他玩的好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更别说穗穗之前还说过,这个姓徐的还有可能参与拐卖贩卖人口,就更不是什么好玩意了。
她显而易见的嫌弃,让温南珍黑了脸,但顾忌着徐工在,她又强行把怒气压了回去:“妈,我是陪徐工来探望你的。”
跟梳妆盒没有关系。
要她说这死老太婆就是不识抬举,那徐工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要是她爸,老太婆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她还甩起脸子来了。
“徐工关心咱家呢,听到咱家出事,特意请了假过来的。”
“嫂子,家里情况怎么样啊?我听说丢了不少东西?”徐工关切的问道:“保卫科怎么说?”他边说着还边往前走了两步,表示自己的关心。
杨桂兰连忙退了四步,她看着目露关心的徐工,心里升起浓重的提防,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说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但脑子也就是正常人水平,跟这些搞阴谋诡计的比不了。
万一一个不经意,被这人套了话,或者装进套里去了,她哭都找不着调。
所以她还是离远一点吧。
“是丢了不少东西,正要去派出所报案呢,要不你们跟着一块?我路上边走边跟你们说?”
出乎意料的,徐工点了点头:“也好,我在派出所认识几个老朋友。”
杨桂兰:失策。
“那走吧。”
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生怕引起徐工的怀疑,只能带着两个累赘一块去了街道办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里,杨桂兰报了案。
对于民警同志的询问,她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
但因为徐工在,她没说老幺的猜测,和保卫科那边锁定了两个嫌疑人一事,只说案子,然后再一次把家里丢失的东西说了一遍,让派出所能备个案。
一切都很顺利,徐工除了拜托了自己的老朋友上点心,其他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
但是直到出了派出所,回到家,徐工都一直跟着。
杨桂兰多次明里暗里的赶客,他全都当做没听出来,执着的跟在杨桂兰身后回了温家。
进到温家,他左右观察了一遍:“家里都收拾的挺好的。”
他反手关上门,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来:“嫂子,一点心意,您别嫌少。”
那一卷钱,总共五十块,在这个年代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
但杨桂兰只扫了一眼,就干脆的拒绝了:“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要是收了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
“徐工,心意我们领了,钱你收回去吧。”
她到现在都没弄懂这个徐工到底是来干嘛的,示好?还是试探?
不过不管怎么样,杨桂兰现在看他是越来越可疑了。
“嫂子,我跟旺家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现在旺家不在,我于情于理都得帮着照顾家里。”徐工根本不接,跟杨桂兰僵持了半晌,倏而叹了口气:“嫂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说着,他的表情变了,变的有些哀伤。
“旺家生前没怎么跟嫂子提过我的吧?”
杨桂兰摸不准他的路数,就含含糊糊的应着。
所性徐工也不需要她的反应,抹了一把脸:“嫂子你怀疑是正常的。”
“我和旺家这么些年来,别看同在四九城,相距不远,却从来没碰过面,我们俩默契的当做谁也不认识谁,但在更早之前,我跟旺家我们两个是过命的交情。”
他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我和旺家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年轻的时候都在庄家的铺子里干活,只不过后来旺家犯了错被赶出了庄家,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在四九城重逢,不过旺家不太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过去,见到我也当做不认识我,我就没往他跟前凑,但旺家这个人念旧,虽然当做不认识我,知道我过的困难以后,也没少私下里帮衬我。”
“就我最开始在机械厂跟的师傅,就是旺家给我介绍的,才有了今天的我。”
“这大半年,旺家遇上挺多事的,我曾经找过他,问他要不要我帮忙,旺家拒绝了,说是不想把我也拖下水,最后南意出事,实在没办法,才跟南珍提了提我。”
“南意的事,我也托人打听过,但南意跟南珍爱人不同,南意的事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定案了,根本没有更改的可能,不过嫂子你放心,等南意出来,我一定想办法给他弄一份工作。”
温南珍在旁边听的眼泪拔插的,好感人的兄弟情啊。
相比起来,杨桂兰就平静多了,她还是那句话:“老头子鲜少跟我说这些。”
但她心里还是很意外的,意外徐工对死老头子的了解程度,连逃荒之前死老头子是在庄家当下人的事情都知道?
徐工苦笑道:“我理解,毕竟我也不怎么愿意提起在庄家当下人的那些事。”
越是站的高了,越不想被人知道贫困时候的窘迫。
“这应该是独属于我们才能理解的,所谓的可怜的自尊心吧。”徐工自嘲的摇摇头:“实不相瞒,如果不是旺家出了事,我们应该会一辈子当做不认识。”
“但他.....”徐工哽咽了一下:“我说这么多过去的事,就是想告诉嫂子,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徐工长了一张十足憨厚的脸,这会眼眶泛红,目露真诚的样子,很能取信于人。
可惜,杨桂兰还是更相信穗穗和老幺,穗穗和老幺说这人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说的再好听都有问题。
是的,她就是这么认死理。
就好比上辈子她对温旺家,她觉得温旺家是她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所以就交托了全部的信任,即使有时候察觉到违和,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辈子,穗穗和老幺就成了她交托全部信任的人,除非这两个人坑死她,不然她不会回头的。
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面对徐工的唱作念打,她一如刚刚的淡定:“我知道的。”
就四个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徐工心里暗骂一声难搞,好在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了应该不会太顺利,准备了第二套的方案:“其实这次来,我除了给家里拿点钱,还有另外一件事。”
“旺家生前有一次跟我说过,如果他死后家里遇到什么事了,那肯定是有人在报复他,让我劝你,把招来祸事的东西交出去能保一家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