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老林同志展现出了极其专业的保镖素养,成功的查清楚了这封信是怎么混进给秦简的信件中的。
同时还惊动了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准备回家过中秋的马厂长。
还有张科长,以及后勤的刘主任。
为什么会有后勤呢,因为招待所的卫生,是后勤的人安排打扫的。
而这封信,就是来打扫卫生的一个老太太混进去的。
这位老太太呢,是后勤聘用的临时工,属于那种有活就给她干,就来上班,上一天班拿一天钱的那种临时工。
是后勤某位工人的老娘。
关系户来着。
老太太被保卫科带过来的时候,还十分理直气壮的呢:“不就一封信嘛,我们就是想找秦教授求求情,让他说几句好话,把戴芳放出来,戴芳都已经那么可怜了。”
是的,人家老太太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在惩恶扬善,做好事。
但是在自家儿子铁青的面色中,还是不甘不愿的交代了这封信的来处:“就一个看着挺面善的女人给我的,说她是妇联的人,领导们不让提戴芳的事,但这个人本人想提戴芳张目,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要说通秦教授。”
就这么一通下来,成功的唬住了本就对戴芳心生同情的老太太。
于是老太太就趁着来招待所打扫卫生的时候,把信件塞到了秦简房间的抽屉里。
然后秦简就收到了这样的一封威胁信。
老太太的儿子被气个半死:“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别整天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谁你都可怜,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他这老娘,是个好人,就是未免太好了些。
特别怜悯众生疾苦,但凡有人找她说自家困难,借个钱啦,借个票啦,老太太手里有的,二话不说就往出借,借出去要不回来也不长记性。
为了这事,家里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回了。
但老太太每次都是:“我做好事还有错啦?”
这一次也一样,老太太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那戴芳那么可怜的一个人,我不帮她谁帮她!”
老太太的儿子被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你就帮吧,哪天把我的工作帮没了,咱们全家都喝西北风去,看到时候你帮过的那些人,会不会来救济你。”
“咋...咋会哩,俺可是做好事!”
老太太的儿子已经不理她了,转过身对着自己领导,后勤刘主任说:“主任,我娘她就是被人利用了,她是绝对没有坏心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自家属下家里什么样的情况,刘主任心里都门清。
但他门清不行啊,得要他的领导门清才行,当下里他没有直接给出反应,反而是跟马厂长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一下老太太家里的情况:“厂长,我的建议是,先让保卫科的兄弟们找一找那个糊弄老太太的那个女人。”
糊弄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他的偏向。
那能怎么着呢,自己手下自己不护着谁护着。
马厂长严肃着一张脸,冲张科长颔了颔首:“先去查。”
之后把无关人等打发走,自己单独走进了秦简的房间:“秦教授,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又给您造成了困扰。”
他是真真切切的抱歉的,自从他升任厂长以来,这都第二次出事了,前后都没超过半年,这得让上面领导们怎么看他,怎么看待他的工作水平。
又会让秦教授怎么看他,怎么看他们厂,会不会因为这些破事,以后再也不会选择跟他们厂合作了。
马厂长心里的忧虑比山还高,但面上分毫不显,诚恳的给秦简道了歉,并说:“秦教授,您最近有没有收到一些来历不明的特别的东西?”
那封信上写着,秦简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当然马厂长不是质疑秦简,他只是想双管齐下,一边查忽悠老太太的那个人,另一边也想着从信上说的不该拿的东西着手,提升效率罢了。
问题是,秦简什么不该拿的都没拿啊。
“老马,我至今一头雾水,来到拖拉机厂以后,除了厂里给我的补贴,剩下的什么厂里的东西都没拿。”
“其他的东西,我都知道出处,无非就是我家里和亲戚给我寄来的一些东西。”
再就是他自己的行李了。
什么是不该拿的?
这都是别人给他的,其他的东西他一概没伸过手。
“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啊?”秦简这样怀疑着。
“不可能。”老林同志掷地有声:“恶作剧不会这么迂回。”
还找个人把信悄悄的塞给秦教授,这种手段,十成十的是威胁,但让老林想不明白的是,秦教授这边根本没有受到过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没拿过任何东西。
这一点老林同志可以作证,他这段时间,几乎一直是跟秦教授形影不离的。
所以他建议:“马厂长,能否让我手下的人一块参与追查?”
事关秦教授,老林同志虽然知道这很不礼貌,但还是提了出来。
马厂长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从秦简这没得到什么信息,他就告辞离开了,出了房间以后,马厂长的脸刷的就掉了下来,大步迈出招待所,走向在外等着的后勤两个人。
“刘向前同志,你们后勤任人唯亲的风气该改一改了,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至于这位同志,任人唯亲,以权谋私,记过,三年内不许升迁,五年内不许提升职级,还要做检讨,在大会上就不必了,在你们部门的小会上,必须做出深刻的检讨。”
刘向前刘主任擦着汗:“一定一定,我们后勤一定吸取这次的教训,也会对熊略同志做出相应的处罚。”
马厂长没再这两个人这里多做停留,又迈着步子去了保卫科,给了三天的时间,让保卫科在三天之内,务必找到老太太说的那个女人,否则张科长就不要干了。
最后又回了自己办公室。
二话不说批准了妇联提交上来的,给厂里家属举办的普法社。
事实证明,提高工人家属们的思想水平,刻不容缓。
他不希望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