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那句未尽的“我好像看到……”和她看向许大茂家那惊恐的一瞥，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我的脑海里。废料场袭击的真相，竟然可能掌握在这个平日里看似柔弱无助的女人手中？！
她为什么现在才透露？为什么欲言又止？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袭击者？还是害怕……别的？
那句“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是因为知情不报而道歉？还是……她本身也参与了什么？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中翻滚，搅得我心神不宁。我站在冰冷的中院里，感觉四周的墙壁都仿佛长出了眼睛，每一扇窗户后面都可能藏着窥视的目光。那个需要“当心”的“身边人”，此刻似乎具象化成了秦淮茹那张梨花带雨又充满恐惧的脸。
我不能等！必须立刻找她问清楚！无论她是不是那个“身边人”，她掌握的信息都至关重要！
我快步走到贾家门前，抬手就要敲门，但手指在触碰到冰冷门板的前一刻，硬生生停住了。不行！不能这么冲动！贾张氏还在屋里，棒梗也在，现在去问，不仅问不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将秦淮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也可能让我自己彻底暴露。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回手，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
必须换个方式，更隐蔽，更稳妥的方式。
这一夜，我几乎彻夜未眠。耳朵时刻竖着，留意着贾家方向的任何动静，脑子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如何与秦淮茹单独接触的方案。
第二天，我顶着更加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在宣传科，我努力集中精神处理手头的工作，但效率低下，错误频出。刘建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过来“关心”了几次，都被我以“感冒未愈，头昏脑涨”搪塞过去。我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怀疑并未减少。
下午，我再次提前请假。这一次，我没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先去菜市场绕了一圈，买了几样普通的菜蔬，然后刻意在胡同里多逗留了一会儿，直到估摸着院里大部分人都上班或外出，才慢悠悠地回去。
回到院里，果然一片安静。前院只有几个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纳鞋底。中院水池空着，贾家门窗紧闭。
我放下东西，没有回自己屋，而是状似随意地在水池边洗了洗手，目光却迅速扫过贾家的窗户。窗帘拉着，里面没有动静。
她在里面吗？还是在睡觉？或者……出去了？
我耐着性子，回到自己小屋，一边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昨天买回来的东西，一边留意着窗外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快到做晚饭的时候，院里逐渐有了人声。阎埠贵下班回来了，和刘海中在院里碰见，又就选举的事情低声交谈了几句。许大茂也哼着小调回来了，看到我屋门开着，还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被我瞪了回去。
贾家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另想办法时，贾家的门“吱呀”一声，轻轻开了一条缝。秦淮茹端着个盆子，低着头走了出来，到水池边接水。
机会！
我立刻站起身，拿起一个空暖水瓶，装作要去打开水，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水池边，秦淮茹正背对着我，弯腰接水。听到脚步声，她警惕地回头，看到是我，脸色瞬间一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就想端着盆子回去。
“秦姐，打水啊。”我抢先开口，语气尽量平和，挡住她回去的路。
“啊……是，雨柱啊……”秦淮茹低下头，不敢看我，声音细若蚊蚋。
我看了看四周，阎埠贵和刘海中已经回了各自屋，许大茂家关着门，那几个老太太离得也远。这是个难得的单独说话的机会。
我压低声音，开门见山：“秦姐，昨天晚上，你说你看到了……废料场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秦淮茹浑身一颤，手里的盆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瞎说的！雨柱，你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更加印证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秦姐，你别怕。”我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我知道你害怕。但这件事关系到我的性命，也可能关系到你们家的安全！你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打晕我的人？”
秦淮茹只是哭，用力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我看着她这副恐惧到极点的样子，心念电转，换了一种方式，带着一丝诱导和恫吓：“秦姐，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不是看到了……许大茂？”
我故意抛出许大茂的名字，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听到“许大茂”三个字，秦淮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名字，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是他？还是……不止他？
我立刻追问：“不是许大茂？那是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是你说的！我可以帮你！”
“帮……帮我？”秦淮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惨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绝望，“谁也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他们……他们会杀了棒梗的……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他们？！
不止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一个团伙！
“他们是谁？秦姐，你告诉我！是谁在威胁你？”我急切地追问，感觉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秦淮茹却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猛地推开我，端起还没接满水的盆子，踉踉跄跄地就往回跑，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砰！”贾家的门被重重关上，还传来了插上门闩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冰冷。
“他们”……会杀了棒梗，会杀了他们全家……
这威胁如此直接，如此狠毒，难怪秦淮茹恐惧至此。
这个“他们”，是李副处长的人？还是“灰雀”的人？或者是院里隐藏的、我所不知道的势力？
许大茂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看秦淮茹的反应，他似乎不是主谋，但很可能知情，甚至是“他们”中的一员？
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凶险。
我知道，从秦淮茹这里，短期内恐怕很难再得到更多信息了。她被吓破了胆，除非能解除那个“他们”的威胁，否则她绝不会开口。
而那个“他们”，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这一次，目标可能就不止是我了。
我拎着空暖水瓶，慢慢走回自己小屋。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仿佛张牙舞爪的鬼魅。
“旧林”的警告，“身边人”的威胁，秦淮茹未尽的恐惧……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个四合院，已经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
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他们”再次动手之前，找到突破口。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许大茂家那扇紧闭的窗户。
或许，该从这个色厉内荏、贪财好利的小人身上，打开一个缺口了。
只是，该如何下手，才能既不打草惊蛇，又能撬开他的嘴？
夜色，再次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