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苏家老宅雕花木窗,筛下一片暖融融的金辉,将房间角落的暗影温柔抚平。庭院里的石榴花在暮色中晕染出朦胧的红,晚风携着草木的清香穿堂而过,与室内淡淡的檀香、旧书籍的油墨味交织在一起,酿成一种沉淀了岁月的醇厚气息。苏汐暖刚收拾完“清心斋”的账目,就接到了佣人传话,说奶奶在她的房间等她。
奶奶的房间始终保持着古色古香的模样,与老宅的整体格调相得益彰。进门便是一张梨花木八仙桌,桌面上摆放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旁边立着一架雕花落地屏风,上面绘着“松鹤延年”的图案,色彩虽有些黯淡,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笔触。墙壁上悬挂着几幅装裱完好的古画,大多是山水花鸟,笔触苍劲,意境悠远。房间一侧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既有线装的古籍,也有近现代的着作,书页泛黄,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透着主人对书的珍视。
苏奶奶正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盘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着。看到苏汐暖进来,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抬手示意她近前:“暖暖,过来坐。”
苏汐暖走到奶奶身边,挨着椅子边缘坐下,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房间里熟悉的陈设,心中满是安稳。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奶奶的房间,这里总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只要待在这里,就能被岁月温柔庇护。
“奶奶,您找我有事吗?”苏汐暖轻声问道,注意到奶奶的神情比往常多了几分郑重。
苏奶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紫檀木妆匣前。这只妆匣陪伴了她大半生,木质坚硬细腻,表面雕刻着缠枝莲纹,经过岁月的摩挲,泛着温润的包浆,每一道纹路都透着古朴的韵味。妆匣的铜质搭扣早已氧化发黑,却依旧牢固。
奶奶轻轻打开搭扣,掀开妆匣的盖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旧时的首饰,有银钗、玉镯、珍珠耳坠,大多是些年代久远的物件,却都被保存得十分完好。她的手指在这些首饰上轻轻拂过,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她伸手探向妆匣的最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着的小物件。
锦缎的质地光滑柔软,色泽鲜亮,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奶奶捧着这个小包裹,转身走到苏汐暖面前,神情变得异常庄重而肃穆,与平日里的慈祥温和截然不同。
“汐暖,跪下。”奶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苏汐暖心中一凛,虽然不知道奶奶要做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此刻的郑重与肃穆。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身,在奶奶面前的蒲团上双膝跪下,腰背挺得笔直,眼神恭敬地望着奶奶。
奶奶看着跪在面前的孙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恢复了那份庄重。她缓缓打开明黄色的锦缎,里面包裹着的物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枚通体莹润的羊脂白玉佩。
玉佩呈椭圆形,大小刚好适合佩戴在胸前。玉质温润细腻,触手生温,仿佛蕴含着一股暖流。玉佩的表面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云螭纹,云纹缭绕,螭龙身姿矫健,线条流畅自然,雕刻工艺精湛绝伦,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一看便知是传承了多年的古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玉佩上,折射出柔和而纯净的光泽,没有一丝杂质,如同上好的羊脂一般,温润动人。
“这枚玉佩,名为‘云螭佩’,是咱们苏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据族谱记载,这枚玉佩是先祖的一位方外至交所赠。那位至交是得道高人,说这枚云螭佩蕴含着天地灵气,能庇佑我苏家血脉绵延,传承不灭。几百年来,这枚玉佩一直由苏家的当家主母保管,代代相传,从未出过差错。”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递到苏汐暖手中。玉佩入手温润,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却又很快与掌心的温度相融,仿佛有生命一般。苏汐暖紧紧握着玉佩,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重量,那不仅仅是玉石本身的重量,更承载着苏家几百年的历史与传承。
奶奶伸出手,轻轻握住苏汐暖握着玉佩的手,力道坚定而沉稳,眼神中满是郑重的托付:“汐暖,以前,奶奶总想着,你还小,不用过早地承担家族的责任。但经过林佳人这件事,奶奶看到了你的成长,看到了你的坚强与担当。你已经有能力扛起苏家的重担了。”
“从今天起,这枚云螭佩就正式交给你保管。”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它不仅仅是一件古物,更是苏家的象征,是咱们苏家的根。戴上它,你就是苏家的当家人,要肩负起守护家族、传承家业的责任。”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苏汐暖的眼睛,语气恳切而严肃:“记住,无论将来你走到哪里,无论你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能忘了根本,不能失了风骨。苏家的人,做人要坦坦荡荡,做事要明明白白,坚守本心,不负天地,不负先祖,更不负自己。”
苏汐暖握着那枚沉甸甸的云螭佩,感受着奶奶掌心的温度和话语中的期许,眼眶微微发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枚玉佩所承载的,不仅仅是家族的历史,更是奶奶对她的信任与厚望。她抬头望着奶奶,奶奶的眼中满是殷切与骄傲,那目光仿佛在说:奶奶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
苏汐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奶奶,您放心,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苏家蒙尘。我会守护好咱们的家,守护好‘清心斋’,传承好苏家的风骨,不辜负先祖的期望,也不辜负您的信任。”
奶奶看着她坚定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中的庄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慈爱。她轻轻拍了拍苏汐暖的手背:“起来吧,我的好孩子。”
苏汐暖缓缓站起身,将云螭佩紧紧握在手中,贴身藏好。玉佩的温润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像是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她的心底。她知道,从接过这枚玉佩的那一刻起,她肩上的责任便更加沉重了,但她也更加坚定了信念。她会带着奶奶的期望,带着苏家的传承,勇敢地走下去,守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让苏家的风骨与荣耀,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