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墨菊惊呼,眼泪瞬间涌出。
“按住他!”白芷厉喝,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捻起三根最长的金针,针尖闪烁着幽冷的青芒。
侍卫们死死按住安若欢挣扎的肩臂。白芷屏息凝神,指尖青气瞬间浓郁!她出手如电!三根金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刺入安若欢头顶“百会”、胸口“膻中”、脐下“气海”三处生死大穴!针入极深!
“呃啊——!”安若欢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七窍之中,瞬间渗出殷红的血丝!他体内的蛊毒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龙,疯狂冲击着那三枚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金针!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青紫与暗红交织的恐怖纹路!
白芷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强行施针镇压狂暴的蛊毒,对她枯竭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但她眼神依旧锐利如初,死死盯着药鼎中翻滚的暗红药液和安若欢痛苦扭曲的脸。
“血髓藤药力已发!火毒入体,正与蛊毒阴寒对冲!”白芷的声音因消耗巨大而断断续续,却清晰地下令,“墨菊!取百年老参切片!含于公子舌下,吊住心脉元气!侍卫!持续加炭!保持药液沸腾!药力不够,压不住蛊毒反噬!”
墨菊含着泪,颤抖着将温润的老参片塞入安若欢紧闭的牙关。侍卫们咬着牙,不断将燃烧的炭块投入鼎下,火焰猛地窜高,药液翻滚得更加剧烈,蒸汽带着血色,几乎将安若欢的身形完全笼罩!他皮肤上的青紫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鼓起,时而凹陷,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他身体剧烈的痉挛和痛苦的嘶鸣,那声音如同濒死的野兽,撕扯着殿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白芷强撑着,手指再次搭上安若欢露在药液外的手腕。触手滚烫如火炭!两股极致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厮杀、冲撞!经脉如同被撕裂的破布,生机在狂暴的冲突中飞速流逝!
“不够…还不够…”白芷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血髓藤的火毒虽烈,但安若欢的身体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口袋,根本无法承受两者对冲产生的毁灭性能量!再这样下去,不等蛊毒被焚灭,他就要先被烧成灰烬!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那截尚未用完的血髓藤。一个极其凶险、几乎等同于自杀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以身为引,以自身枯竭的本源为桥,强行疏导引导部分火毒,分担他体内的压力!
“不!白姑娘!你不能!”墨菊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惊恐地尖叫着扑上来想要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直昏迷的陆其琛,竟猛地喷出一口暗紫色的淤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剧痛带来的扭曲。
“王爷!”旁边的侍卫惊喜喊道。
陆其琛的目光涣散了几息,才艰难地聚焦。他首先看到了殿内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巨大的药鼎,沸腾的血色药液,药液中那个如同正在被烈焰焚烧的身影——安若欢!
紧接着,他看到了药鼎旁,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嘴角溢血却眼神决绝、正欲伸手去抓那截恐怖血藤的白芷!
所有的记忆碎片瞬间冲入脑海!都城的惨败!毒箭的冰冷!营寨的陷落!安若欢抱着那医女冲入密林的背影!还有…安湄那如同雷霆般的怒斥:“…数万铁血儿郎…差点被你一个人的狂妄和愚蠢…彻底葬送!”
“啊——!”陆其琛发出一声痛苦而悔恨的嘶吼!他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肩头的毒伤和内腑的震荡,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侍卫慌忙按住他。
“若欢!白姑娘!”陆其琛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悔恨,“停下!快停下!这样他会死的!”他看着安若欢那非人的痛苦,看着白芷那决绝的姿态,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白芷的动作因陆其琛的嘶吼和墨菊的阻拦而顿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其琛,晨雾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停下?停下他立刻就会死!”她的目光重新锁定安若欢,“只有撑过去!只有焚尽蛊毒!才有活路!”
她猛地挣开墨菊的手,再次伸向那血髓藤!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用我的血!”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陡然在殿门口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安湄一身染血的银甲未卸,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她显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营寨事务后赶来的。凤翅盔下,那张冷峻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初,紧紧锁定着药鼎中的兄长和白芷伸向血藤的手。
她大步走了进来,无视殿内灼人的热浪和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到石台前。她甚至没有看陆其琛一眼,目光只落在白芷和安若欢身上。
“血髓藤火毒霸烈无匹,他经脉崩裂,承受不住对冲之力。”安湄的声音冰冷而快速,如同最精准的军情分析,“需要一股同源却更温和的力量作为引导和缓冲。我的内力,师承安家祖传‘惊雷诀’,至阳至刚,与血髓藤火毒同源,却更凝练可控!”
她说着,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左手腕,右手并指如刀,锋锐的指尖在腕脉处猛地一划!
嗤!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出现!滚烫的、带着淡金色光泽的鲜血瞬间涌出!
“夫人!”侍卫们惊骇欲绝。
安湄面不改色,仿佛割开的不是自己的手腕。她将流血的手腕悬于翻滚的暗红药液之上,任由那淡金色的、蕴含着精纯至阳内力的鲜血,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入沸腾的药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