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3601的客厅里已经亮起了灯。胡一菲踩着拖鞋从房间出来,头发还乱糟糟地翘着,手里却攥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对着茶几上的东西一一清点:“一次性纸杯够了,果汁买了芒果和橙子两种,薯片选了烧烤味和番茄味——子乔说天宇爱吃这两个口味,应该没记错。”
她把清单上的“零食”一项打了个勾,转身往厨房走,路过阳台时,突然停下脚步。晨曦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像撒了层碎金,她想起去年天宇来的时候,就是靠在这阳台栏杆上,指着远处的云说“像”,当时她还笑他幼稚,现在却忍不住对着那片云多看了两眼,好像真能从里面看出点甜甜的形状来。
“一菲姐,早啊!”张伟顶着黑眼圈推开门,手里拎着个巨大的保温桶,“我妈凌晨四点起来炖的银耳莲子羹,天宇不是说过喜欢喝甜汤吗?我让我妈多放了冰糖。”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开盖的瞬间,清甜的香气漫了出来,“还热着呢,等他来了正好喝。”
张伟的眼睛里带着红血丝,显然没睡好。昨晚他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宿,一会儿担心银耳炖得不够烂,一会儿怕天宇路上堵车,凌晨三点就爬起来往家里赶,就为了把刚出锅的甜汤趁热带过来。
美嘉和子乔几乎是踩着七点的钟声进来的,美嘉手里抱着个巨大的玩偶熊,足有半人高,熊的脖子上还系着条粉色的围巾:“这是我昨天跑了三家玩具店才找到的,天宇上次说喜欢这个牌子的熊,你看这围巾,是我连夜织的,是不是很配?”
子乔手里拎着个相机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我把那台复古胶片机带来了,天宇不是喜欢老相机吗?上次他说想拍组‘老时光’主题的照片,我特意找朋友借了卷过期的胶片,据说拍出来有复古感,保准他喜欢。”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上次天宇来玩时,他偷偷拍的侧影,阳光落在天宇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金边。
“你们说,天宇会不会提前到啊?”美嘉把玩偶熊摆在沙发正中间,又调整了三次围巾的角度,“我昨晚梦见他八点就到了,我们还没准备好,急得我直冒汗。”
“放心吧,”胡一菲把洗好的草莓装进玻璃盘,“天宇做事向来准时,说九点就不会八点五十九到。”话虽这么说,她却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慢慢走过的声音。
八点刚过,展博和宛瑜从外面晨跑回来,两人手里各拿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花店刚开门就去抢的,”展博把花插进客厅的花瓶里,摆到最显眼的位置,“天宇说向日葵像小太阳,看到就开心。”宛瑜补充道:“我们还绕路去了趟公园,捡了些好看的鹅卵石,洗干净放在花盆里,他肯定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鹅卵石被摆在向日葵旁边,圆润光滑,上面还留着清水的痕迹,像刚从溪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曾小贤抱着台唱片机走进来,唱片在手里转着圈:“找电台老同事借的,这张唱片是天宇上次提过的爵士乐,说前奏特别有感觉,我特意让人保养了一下,保证音质杠杠的。”他把唱片机放在茶几上,调试了半天,直到悠扬的旋律流淌出来,才满意地直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响一声,客厅里的气氛就凝重一分。张伟每隔五分钟就去看一眼保温桶的温度,美嘉把玩偶熊的围巾系了又解,解了又系,子乔举着相机对着门口试拍,想找个最好的角度捕捉天宇进门的瞬间,展博和宛瑜则轮流趴在猫眼上往外看,每次都带着点失望转回来。
“还有半小时。”胡一菲看了眼表,突然开口打破沉默,“我去烧壶水,天宇喜欢喝温的。”她走进厨房,水壶刚插上电,就听见外面美嘉喊:“一菲姐,你看谁来了!”
胡一菲手忙脚乱地拔了电源,跑出去一看,客厅里还是没人,美嘉正捂着嘴笑:“骗你的!看你急的。”
“幼稚!”胡一菲瞪了她一眼,耳根却有点红,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八点五十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爵士乐在客厅里轻轻流淌,向日葵的花瓣舒展着,玩偶熊的围巾系得整整齐齐,银耳羹的甜香混着草莓的酸甜味,在空气里酿成一种叫做“期待”的味道。
“还有十分钟。”曾小贤的手指在唱片机的按钮上敲着节奏,眼睛却没离开过门口的方向。
“你们说,天宇会不会带什么礼物来?”张伟突然问,“上次他带了自己烤的饼干,特别好吃。”
“说不定带了新拍的照片,”美嘉接话,“他上次说想拍组我们公寓的照片,说这里像个小城堡。”
子乔举着相机,镜头对准门口:“不管带什么,我这张肯定是最佳抓拍,到时候洗出来挂墙上。”
展博数着鹅卵石:“他要是喜欢,下次我们再去捡些,给他串成手链。”
宛瑜笑着点头:“还要刻上每个人的名字,这样他就不会忘了我们啦。”
八点五十五分,楼道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有人在慢慢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爵士乐的旋律都仿佛变轻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了下来,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天宇有这里的备用钥匙,上次他说“这样想来就来,像回家一样”。
“咔哒”一声,门开了。
天宇站在门口,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手里拎着个帆布包,看到客厅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角弯成了月牙:“我好像来早了五分钟?”
没人回答他。美嘉把玩偶熊塞到他怀里,张伟掀开保温桶的盖子,胡一菲往玻璃杯里倒着温水,曾小贤把唱片机的音量调大了些,展博和宛瑜推着他往沙发走,子乔举着相机,快门“咔嚓”作响,定格下他被向日葵映亮的笑脸。
“你们……”天宇抱着玩偶熊,看着满桌的零食、花瓶里的向日葵、花盆里的鹅卵石,还有保温桶里冒着热气的甜汤,突然说不出话来。
胡一菲把温水递给他:“先进来,站着干嘛?我们都等半天了。”
天宇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又看了看每个人脸上的期待,突然觉得,所谓的约定,从来不是为了某个具体的时间,而是这些人凑在一起,等着他的这段时光——像向日葵朝着太阳,他们朝着他,眼里都亮闪闪的,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挂钟敲响九点的那一刻,爵士乐正好奏到最欢快的段落,天宇坐在沙发中间,怀里抱着玩偶熊,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个花是特意给你买的”“甜汤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突然想起出发前朋友问他“这么远,值得吗?”,现在他看着满屋子的笑脸,心里只有一个答案: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