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毒烟。
光是听这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淡黄色的烟雾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丝丝缕缕从石缝渗入。
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越来越浓。
墙壁被腐蚀的滋滋声清晰可闻。
萧衍猛地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料，迅速递给叶蓁蓁一块。
“捂住口鼻，尽量屏住呼吸！”
他的声音因布料阻隔而显得沉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叶蓁蓁依言照做，心脏狂跳。
出口被炸塌，毒烟弥漫。
这分明是要将他们所有人置于死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和萧璟，都成了别人的猎物。
“这边！”萧衍拉住她的手，向着缝隙更深处挪动。
这里并非完全密闭，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流动。
越往深处，空间反而略微开阔了些，毒烟也相对稀薄。
但依旧无法完全避开。
叶蓁蓁感到眼睛被刺激得流泪，呼吸道火辣辣地疼。
萧衍的状况更糟。
他本就重伤未愈，内力空虚，对毒烟的抵抗力更差。
才走了十几步，他就开始剧烈咳嗽，身体摇摇欲坠。
“萧衍！”叶蓁蓁急忙扶住他。
借着石壁微弱的荧光，她看到他捂嘴的布料上已渗出暗色的血渍。
毒烟正在侵蚀他受损的肺腑。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叶蓁蓁心急如焚，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脚下。
那里的泥土似乎比旁边更湿润，空气也更新鲜。
她蹲下身，不顾脏污用手挖掘。
果然！
泥土下方，隐藏着一条极窄的、仅容孩童通过的缝隙，强劲的冷风正从下面倒灌上来，将渗入的毒烟都吹淡了些。
“这里有风道！”叶蓁蓁惊喜道。
萧衍精神一振，凑过来查看。
缝隙太小，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
但既然有风，就说明并非绝路。
“扩大它！”萧衍当机立断，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挖掘周围的泥土和松动的石块。
叶蓁蓁也捡起尖锐的石块帮忙。
两人拼命挖掘，指甲翻裂，双手磨破也浑然不顾。
生存的希望就在眼前。
时间一点点流逝。
身后的毒烟越来越浓。
萧衍的咳嗽越来越剧烈，鲜血不断从指缝渗出。
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全凭意志在支撑。
“快了……就快了……”叶蓁蓁一边挖，一边不停地鼓励他，也是在鼓励自己。
终于！
“哗啦”一声，一块较大的岩石被撬动，滚落下去。
一个足以让成年人匍匐通过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强劲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草木气息。
“走！”萧衍一把将叶蓁蓁推向洞口。
“你先走！”叶蓁蓁不肯。
“听话！”萧衍语气严厉，不容置疑，“我断后！”
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必须让她先确保安全。
叶蓁蓁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知道争辩无用，一咬牙，率先钻入洞口。
洞口向下倾斜，湿滑陡峭。
她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行。
萧衍紧随其后。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入洞口时。
“轰！”
一声更大的爆炸从他们刚才藏身的缝隙处传来！
整个山体都在剧烈摇晃！
巨大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和更浓的毒烟从身后涌来！
“小心！”萧衍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向前！
前方的叶蓁蓁也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身不由己地加速向下滑落！
“萧衍——”
她的呼喊声被淹没在滚落的轰鸣中。
不知过了多久。
下坠终于停止。
叶蓁蓁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她顾不上自己，立刻挣扎着爬起身，回头望去。
哪里还有洞口？
只有崩塌的山石和弥漫的尘土。
萧衍呢？
他被埋在里面了吗？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血液冻结。
“萧衍！萧衍！”她发疯似的冲回崩塌处，徒手去扒那些冰冷的石块。
泪水混合着泥土和血迹，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不能有事……你不能……”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
旁边一堆较小的碎石动了一下。
一只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伸了出来。
叶蓁蓁扑过去，拼命扒开那些石头。
萧衍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他剧烈地咳嗽着，满身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还活着！
“你吓死我了！”叶蓁蓁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萧衍回抱住她，手臂无力却坚定。
“没事了……暂时……”
他喘息着，抬头观察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隐蔽的山谷，草木葱茏，月光透过交错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暂时安全了。
但两人的心情并未放松。
刚才那场针对所有人的爆炸和毒烟，太过蹊跷。
萧璟是否葬身其中？
那个隐藏在最后的黄雀，究竟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叶蓁蓁扶着萧衍，找到一处背风的大石下暂时休息。
她检查着他的伤势，新的撞击让他情况更糟，气息微弱。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和药物。
就在这时。
山谷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奇异的铃铛声。
清脆，空灵，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伴随着铃铛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歌声。
那歌声婉转缥缈，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晦涩的语言。
叶蓁蓁和萧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怎会有如此诡异的歌声？
萧衍强撑着站起身，将叶蓁蓁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月光下。
一个穿着色彩斑斓、样式古老的民族服饰的少女，赤着双脚，手腕和脚踝戴着银铃，如同山间精灵般，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容貌精致得不似凡人，一双大眼睛纯净剔透，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萧衍腰间那块沾满泥土、却依旧隐约可见龙纹的玉佩上。
少女眼睛微微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用生硬的中原官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弄脏了山神的祭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