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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一点四十三分,苏雨晴终于回到了她位于城郊的公寓。电梯里惨白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连续加班三天的疲惫让她几乎站不稳,手中的公文包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格外刺耳。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薰衣草香薰味道,却莫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苏雨晴皱了皱眉,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

累死了...她喃喃自语,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冰箱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苏雨晴径直走向卧室,打开衣柜取出睡衣。经过梳妆台时,她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那面古董镜子——那是上个月从老街一家古董店淘来的,铜质的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镜面却异常清晰,完全不像是有百年历史的样子。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她自言自语地拿起梳妆台上的檀木梳。梳头是苏雨晴放松的方式之一,那种从头皮传来的轻微拉扯感总能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她站在镜子前,解开盘了一天的发髻。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几乎要到腰间。苏雨晴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缓慢地梳理发丝。

一下,两下,三下...

梳齿划过头发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苏雨晴闭着眼睛,感受着梳子带来的舒适触感。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镜中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同。

错觉吧...她摇摇头,继续梳头的动作。但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烈。镜中的她动作似乎慢了半拍,当她放下梳子时,镜中的还在继续梳头的动作。

苏雨晴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死死盯着镜子,试探性地抬起右手——镜中的她也抬起了手,但慢了整整两秒钟。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苏雨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看见镜中的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那绝不是她会做的表情。

梳子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在这一刻,卧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忽明忽暗间,镜中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扭曲。

谁...谁在那里?苏雨晴的声音细如蚊蚋,双腿像是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

灯光再次熄灭,当它重新亮起时,镜中已经不再是苏雨晴的倒影。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站在镜子里,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惨白的嘴角。那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苏雨晴。

啊——!尖叫声撕破了夜的寂静。苏雨晴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她转身想逃,却发现卧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她疯狂地拧动门把手,却纹丝不动。身后传来一声,苏雨晴僵硬地转过头,看到梳子从地上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然后缓缓向镜子飞去。

镜中的女人伸出手——那只手竟然穿过了镜面,抓住了飞来的梳子。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缝里满是暗红色的污垢,像是干涸的血迹。

帮我梳头...一个沙哑的女声从镜中传来,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直接在苏雨晴的脑海中响起。

灯光再次熄灭,这次再也没有亮起。黑暗中,苏雨晴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开来,是血的味道。

当她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时,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苏雨晴看到了令她魂飞魄散的一幕:卧室的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道道血痕如同有生命般蜿蜒而下;地板上积起一层薄薄的血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脚边;而那面镜子,正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镜中的女人开始梳头,每梳一下,就有大把大把的头发连着头皮被扯下来。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然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血从她头顶流下,染红了白色的睡裙。

三十年了...终于有人把我放出来了...女人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她抬起头,将遮住脸的长发拨开——那张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

苏雨晴的胃部一阵痉挛,她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她的双腿终于找回了知觉,转身拼命捶打着卧室的门。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她的喊声在公寓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个镜中的恶灵。

没用的...他们听不见...女人已经放下了梳子,现在她正用指甲抓挠着镜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这面镜子困了我太久太久...现在,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体...

随着她的话语,镜面开始泛起涟漪,如同水面一般。一只惨白的手完全伸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只。两只手抓住镜框,一个身影正试图从镜中爬出。

苏雨晴退到墙角,浑身发抖。她的目光扫过房间,寻找任何可以自卫的东西。梳妆台上有一把修眉刀,她扑过去抓住这个微不足道的,转身面对正在爬出镜子的恶灵。

为什么是我?苏雨晴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我做了什么?

女人的上半身已经钻出了镜子,她扭曲地笑着:因为你买下了这面镜子...李老板没告诉你它的历史吗?她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着,三十年前,我的丈夫用这面镜子砸碎了我的头...我的血浸透了它...我的怨念附着在它上面...

苏雨晴突然想起古董店老板闪烁的眼神和那句这镜子有点特别。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这面百年古镜会如此便宜。

恶灵已经完全爬出了镜子,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协调的方式移动着,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血从她破碎的头颅中不断涌出,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的身体...很年轻...很健康...恶灵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苏雨晴知道逃跑已经没有可能,她握紧修眉刀,决定拼死一搏。当恶灵扑来时,她侧身躲过,同时用修眉刀划过对方的手臂。

恶灵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被划过的地方冒出黑烟。但这点伤害远远不够,反而激怒了她。她猛地转身,一把掐住苏雨晴的脖子,将她提离地面。

小贱人!恶灵咆哮着,腐烂的气息喷在苏雨晴脸上,我会让你死得比我痛苦百倍!

氧气被切断,苏雨晴的视野开始变暗。她的手指无力地抓挠着恶灵的手臂,却只抓下一块块腐烂的皮肉。修眉刀早已掉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反光。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瞬间,苏雨晴突然想起外婆曾经给她的护身符——一个绣着奇怪符号的小布袋,说是可以驱邪避灾。它现在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用尽最后的力气,苏雨晴踢向恶灵的腹部。这一脚似乎碰到了什么要害,恶灵松开了手,她跌落在地,大口喘息着。

不顾喉咙火辣辣的疼痛,苏雨晴连滚带爬地扑向床头柜,拉开抽屉。在一堆杂物中,那个红色的小布袋格外显眼。

恶灵发出愤怒的嘶吼,再次扑来。苏雨晴抓起护身符转身,将它按在恶灵的额头上。

一阵刺眼的白光爆发,恶灵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一般扭曲变形。

不!不可能!她尖叫着,这是什么?!

护身符燃烧起来,火焰却是冰冷的蓝色。恶灵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为黑色的烟雾被吸回镜中。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在被完全吸入前,恶灵狞笑着,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我会回来的...

随着最后一丝黑烟消失在镜中,房间突然恢复了正常。灯光重新亮起,墙上的血迹消失了,地板干净如初,只有那面古镜静静地立在梳妆台上,镜面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雨晴瘫坐在地上,护身符已经化为灰烬。她的脖子上留着青紫的指痕,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颤抖着站起来,苏雨晴抓起一条毛巾盖住镜子。她决定明天一早就把这面该死的镜子扔掉,或者干脆砸碎它。

走进浴室,苏雨晴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满是冷汗的脸。抬起头,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她松了口气——至少这面镜子是正常的。

但当她要转身时,余光瞥见自己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长的伤痕,正缓缓渗出血珠。更可怕的是,血珠没有滴落,而是诡异地向上流动,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和护身符上绣的一模一样。

浴室门外,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

苏雨晴盯着手腕上那道诡异的伤痕,血液违背重力向上流动,在皮肤表面形成一个复杂的符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这不是普通的伤口——它没有疼痛感,却让她从骨髓里感到一阵寒意。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用另一只手去擦拭那个符号。血液被抹开,但不到三秒钟,又诡异地聚拢,重新形成那个图案。

浴室里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苏雨晴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镜子——还好,镜中的倒影只有她惊恐的脸,没有其他异常。但当她低头再次看向手腕时,那个符号的颜色变得更加鲜红,仿佛刚刚画上去的油漆。

外婆的护身符...苏雨晴突然想起什么,冲出浴室,回到卧室。地板上还散落着护身符燃烧后的灰烬。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拨开灰烬,寻找可能残留的线索。

在灰烬中央,一小块未完全燃烧的布料保留了下来。苏雨晴用指尖轻轻拈起它,凑到台灯下仔细查看。尽管边缘已经焦黑,但仍能辨认出上面绣着的符号——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颤抖着。外婆从未详细解释过这个护身符的来历,只说是一位懂行的老师傅给的,能保平安。苏雨晴一直以为那只是老人家的迷信,直到今晚。

墙上的时钟显示凌晨三点十八分。正常情况下,她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年迈的外婆,但现在,苏雨晴别无选择。

电话接通得比预期快,仿佛外婆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小雨?外婆的声音异常清醒,带着某种预知的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外婆...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雨晴几乎要哭出来,那个护身符...它...它燃烧起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外婆深吸一口气:你遇到什么了?详细告诉我。

苏雨晴尽量控制住颤抖,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外婆——古镜、镜中女人、血腥的房间、护身符如何救了她一命,以及...手腕上出现的符号。

血引咒...外婆低声说,声音里充满恐惧,那东西标记了你...

什么?外婆,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符号是什么?镜子里的到底是什么?苏雨晴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出。

不能在电话里说。外婆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那个护身符是陈婆给我的,她懂这些。明天一早我就联系她,你——

外婆的话突然中断,电话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像是某种干扰。苏雨晴听到外婆在那边急促地说着什么,但声音扭曲得无法辨认。

外婆?外婆!她对着话筒大喊。

噪音突然停止,外婆的声音再次清晰,但语气完全不同了:...别相信镜子里的任何东西。它说谎。它永远在说谎。记住,血引咒会——

通话毫无预兆地中断了。苏雨晴回拨过去,只听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提示音。

她放下手机,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开始渗透进房间,给一切蒙上一层灰蓝色的光。苏雨晴筋疲力尽,但不敢闭上眼睛。每次闭眼,那个镜中女人破碎的脸就会浮现在黑暗中。

古董店...李老板...苏雨晴突然想起恶灵提到的话。如果这面镜子真如它所说有三十年的历史,那么卖给她镜子的李老板一定知道些什么。

决定等天亮后立刻去找李老板问个清楚,苏雨晴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将所有能移动的家具都堆在卧室门前,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能进来——或者出去。最后,她用胶带将盖着古镜的毛巾牢牢固定在镜框上,确保没有一丝镜面暴露在外。

做完这一切,她蜷缩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紧握着一把从厨房拿来的菜刀,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刺耳的门铃声将苏雨晴从混沌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菜刀从手中滑落。阳光已经充满了整个客厅——她竟然睡着了,而且没有做噩梦。

门铃再次响起,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苏小姐?苏小姐你在家吗?我是物业的小张!

苏雨晴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门外站着公寓楼的物业管理员,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担忧。

谢天谢地你没事!小张松了口气,楼下的住户投诉说昨晚听到你房间有尖叫声和撞击声,我们担心出了什么事...

苏雨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我...做了个噩梦,可能说了几句梦话。

小张狐疑地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和凌乱的头发,目光扫过她脖子上明显的淤青:你确定不需要帮助吗?要不要叫医生...

真的不用,谢谢关心。苏雨晴打断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遮住伤痕。

送走将信将疑的物业管理员后,苏雨晴立刻检查了卧室。堵门的家具原封未动,盖着毛巾的镜子也没有被移动的痕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勇气揭开毛巾检查镜面。

快速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苏雨晴再次尝试联系外婆。这次电话接通了,但接电话的是护工,说外婆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找什么,手机也忘在家里没带。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苏雨晴焦急地问。

没说,但老太太看起来很着急,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走了。护工回答,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等她回来请让她立刻给我回电话。苏雨晴挂断电话,决定不再等待,直接去找古董店的李老板。

聚宝斋古董店位于城西的老街,这条街以售卖各种古玩、工艺品闻名。苏雨晴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在这里购买那面古镜的情景——她被镜框上精美的雕花吸引,而李老板,一个六十多岁、眼神闪烁的老人,以清仓特价为由,只收了市价的三分之一。

当时她觉得捡了个大便宜,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急于脱手的表现。

老街依旧熙熙攘攘,游客和收藏家穿梭于各个店铺之间。但当苏雨晴来到聚宝斋门前时,她的心沉了下去——店铺的卷帘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手写告示:店主有事,暂停营业。

见鬼...苏雨晴用力拍打卷帘门,希望有人回应,但只有空洞的回音。

别费劲了,李老头不在。隔壁茶叶店的老板娘探出头来,都关门三天了。

苏雨晴转向这位中年妇女:您知道他去哪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急事找他。

老板娘的表情变得古怪:回来?恐怕回不来了...前天晚上救护车把他拉走的,听说死在了医院里。

一阵寒意顺着苏雨晴的脊背爬上来:他...死了?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突然就...老板娘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死得很蹊跷。值班的小护士是我侄女,说老头子半夜在病房里突然尖叫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等医生赶到时,已经没气了...脖子上还有手指印呢!

苏雨晴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跌倒。镜中恶灵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三十年前,我的丈夫用这面镜子砸碎了我的头...

姑娘,你脸色很差啊,没事吧?老板娘关切地问。

没...没事。苏雨晴强自镇定,您知道李老板有家人吗?妻子或者孩子?

老板娘摇摇头:孤老头子一个,听说三十年前老婆跟人跑了,之后就一直一个人过。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要是想买古董,可以去找他侄子,在老街东头开了家古韵轩...

苏雨晴谢过老板娘,立刻朝老街东头走去。李老板的死绝非巧合,而且时间点太可疑——就在她把镜子带回家后不久。更可怕的是,死亡方式与被恶灵掐住脖子的经历如此相似...

古韵轩聚宝斋大得多,装修也更为考究。店内,一个四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向一对夫妇介绍一件瓷器。看到苏雨晴进来,他礼貌地点头示意。

苏雨晴假装浏览商品,等待那对夫妇离开。当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她直接走向那个男人。

您是李老板的侄子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我是李成。您认识我叔叔?

一个月前我在他的店里买了一面古董镜子。苏雨晴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听说他去世了,我很遗憾。

李成的表情变得警惕:那面镜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个反应太直接了,几乎等于承认他知道镜子有问题。苏雨晴决定诈他一下:你知道那面镜子会杀人,对吗?就像它杀了你叔叔一样。

李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快步走到店门前,将正在营业的牌子翻到暂停营业一面,锁上了门。

跟我来。他低声说,领着苏雨晴进入后面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堆满了各种古董和账本。李成给苏雨晴倒了杯茶,手明显在发抖。

那面镜子...是我叔叔三十年前从一个自杀的女人家里收来的。他坐下后直接说道,那女人叫林素心,据说是被她丈夫虐待,最后用那面镜子自杀了...砸碎了自己的头。

苏雨晴感到一阵恶心,想起了镜中女人破碎的脸。

我叔叔一直说那镜子有问题,放在店里三十年都没卖出去。直到上个月...李成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突然说要处理掉它,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直到前天警察通知我他的死讯...

你知道那面镜子会杀人,却什么都没做?苏雨晴难以置信地问。

李成苦笑:谁会相信这种事?而且我叔叔固执得很,从不听人劝。他犹豫了一下,不过...他死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

它找到我了,还说血引咒完成了...李成困惑地摇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像是某种诅咒。

血引咒!外婆也提到过这个词。苏雨晴猛地抓住李成的手:你还知道什么?关于那个叫林素心的女人,或者这面镜子的来历?

李成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不...不知道了。我叔叔从不让我碰那面镜子,说它...他突然盯着苏雨晴,等等,你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那面镜子对你做了什么?

苏雨晴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个诡异的血痕符号。李成倒吸一口冷气,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

天啊...这是...这是我叔叔日记里画过的符号!他颤抖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推到苏雨晴面前。

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画着一个与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符号,旁边潦草地写着:血引咒,镜中魂索命之印。一旦标记,七日必死。

七日...苏雨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意思是说被标记的人七天内就会死。李成的声音充满恐惧,我叔叔的日记上说,三十年前林素心死前,手腕上也有这个标记...

苏雨晴低头看着那个符号,现在它呈现出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突然想起什么:今天距离我买下镜子多久了?

一个月零...三天?李成计算着。

不,我是说距离你叔叔死亡时间。

前天晚上...所以现在是第三天。

苏雨晴的心沉了下去。如果按照七日必死的说法,她还有四天时间。但为什么李老板在被标记后这么快就死了?是因为他本就与镜子有三十年的联系吗?

我必须处理掉这面镜子。她站起身,谢谢你的信息。

李成拦住她:等等!我叔叔的日记后面还写了些东西...关于如何对付镜中魂

他快速翻到后面几页,指着一行字念道:唯有寻得施咒之人,方可解血引之厄

施咒之人?是谁给镜子下的咒?林素心自己吗?苏雨晴急切地问。

不知道,日记上没写。李成摇头,但我叔叔提到过一个叫的人,说她知道怎么对付这类东西...

陈婆!外婆今早就是去找她了。苏雨晴感到一丝希望:你知道这个陈婆在哪里吗?

不清楚,只听说住在城郊的某个村子里。李成犹豫了一下,苏小姐,我建议你去找专业人士...比如道士或者...

谢谢,我会考虑的。苏雨晴已经向门口走去。她现在必须立刻回家,等外婆的电话,确认陈婆的下落。

离开古韵轩时,天色已近黄昏。苏雨晴叫了辆出租车,在车上再次尝试联系外婆,依然无人接听。焦虑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回到公寓楼下,苏雨晴惊讶地看到物业小张正在大堂焦急地踱步。一见到她,年轻人立刻冲过来。

苏小姐!谢天谢地你回来了!他脸色苍白,我们接到你楼下的住户再次投诉,说听到你公寓里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喊。我们担心出了什么事,但又没权力擅自进入...

苏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整天都在外面,公寓里根本没有人!

可能是电视声音...她随口应付着,快步走向电梯,留下困惑的小张。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苏雨晴从包里摸出那把从厨房带出来的菜刀。无论公寓里有什么等着她,她都准备好了战斗。

钥匙插入锁孔时,她敏锐地注意到门缝下有一线阴影——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移动了门内的脚垫。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菜刀举在身前。

公寓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她走进卧室。

盖着古镜的毛巾掉在地上,镜面完全暴露在外。更可怕的是,镜子上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写着几个大字:

我找到你了

苏雨晴颤抖着走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铁锈味——是血。但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镜中的倒影不是她现在的样子,而是她昨晚被恶灵掐住脖子时的模样:头发凌乱,眼睛充血,脖子上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见。

不...她后退几步,就在这时,手腕上的血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去,符号正在流血,真实的、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板上。

镜中的笑了,那个笑容扭曲得不像人类。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从镜面伸出,接住了一滴从苏雨晴手腕落下的血...

手腕上的红色符号像活物一样蠕动着,边缘处又延伸出几条细小的分支,如同树根般向我的手臂上方蔓延。我盯着那诡异的图案,喉咙发紧。这是第六天早晨,距离外婆说的第七天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

外婆,它又变大了。我颤抖着举起手腕。

外婆从厨房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熬药的砂锅。当她看到我的手腕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些红色纹路现在已经覆盖了我半个小臂,在皮肤下隐隐发亮,像是流动的血液。

比昨天扩散了一倍...外婆的声音低沉而紧绷,雨晴,我们必须今天找到陈婆。再拖下去...

她没有说完,但我们都清楚后果。昨晚我又做噩梦了,梦里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林素心,站在我床边,她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腐朽的气息。而当我惊醒时,发现镜子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镜面蒙着一层血雾。

陈婆真的知道怎么破解这个诅咒吗?我穿上外套,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印记。

外婆正在往一个布袋里装各种奇怪的物品:一包盐、几根红绳、几张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还有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我猜那是我的血,昨天外婆趁我睡着时取的。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知道真相,那就是陈婆。外婆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决绝,她和你曾外祖母林素心是至交好友,当年的事情,她全都知道。

我们出门时,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外婆叫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老城区的纺织厂宿舍。

那里还有人住吗?我问道。老纺织厂早就倒闭了,那片区域几乎成了废墟。

外婆摇摇头:陈婆是最后一个还住在那里的人。厂子倒闭后,大部分人都搬走了,但她不肯走...她说要守着什么东西。

出租车驶过繁华的市区,渐渐进入一片破败的老城区。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墙壁斑驳,窗户破碎,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天空似乎更暗了,明明是上午,却像是黄昏将至。

车子在一排低矮的平房前停下。这些房子曾经是纺织厂的职工宿舍,现在大多门窗紧闭,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只有最尽头的一间屋子,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

就是那间。外婆付了车钱,拉着我向那栋房子走去。

越靠近那间屋子,我手腕上的印记就越发灼热,像是被烙铁烫着一样。我忍不住低声呻吟,外婆紧紧抓住我的手:坚持住,雨晴。这是诅咒感应到源头时的反应。

我们来到门前,外婆没有敲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旧的铜钱,塞进门缝里。几秒钟后,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中药和线香混合的古怪气味。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我们,正在一个炭火盆前烧着什么。

陈阿妹,是我,林淑芬。外婆轻声说道。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当我看清陈婆的脸时,差点惊叫出声——她的左半边脸布满可怕的疤痕,像是被火烧过,眼睛只剩下一个黑洞。右半边脸则布满皱纹,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完全不像一个老人的眼睛。

三十年了...陈婆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林淑芬,你终于来了。

她的独眼落在我身上,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就是素心的重孙女?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我本能地后退一步。

外婆推着我向前:陈阿妹,雨晴中了血引咒,已经第六天了。你知道该怎么破解,对吗?

陈婆的独眼紧盯着我手腕上的红色符号,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何止血引咒...这是双重诅咒!林素心和她丈夫的怨念交织在一起,难怪这么强大...

她转身走向屋内一个老旧的红木柜子,从最底层取出一个布包。当她打开布包时,我看到了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已经发霉的信。

坐吧,既然你们来了,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们。陈婆示意我们坐在两张摇摇欲坠的木椅上,只有知道真相,才有可能破解诅咒。

外婆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屋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拍打着窗户,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进来。

你曾外祖母林素心,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陈婆的独眼望向远处,仿佛穿越了时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纺织厂工作...直到她遇见那个男人。

陈婆从照片中抽出一张递给我。照片上两个年轻女子并肩站着,左边那个面容清秀、穿着蓝色工装的应该就是陈婆;右边那个穿旗袍的美丽女子,毫无疑问是林素心——和我噩梦中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只是照片里的她笑容明媚,眼里有光。

他叫赵世昌,是厂里新来的会计,外表斯文,实际上...陈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是个恶魔。

她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次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容英俊,但眼神阴鸷。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我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剧痛起来,像是被火烧一样。我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

他们结婚后,赵世昌的本性逐渐暴露。他酗酒、赌博,输了钱就打素心...陈婆的独眼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最可怕的是,他迷上了一些邪术,认为通过某种仪式可以获得财富和永生。

屋内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好几度。陈婆从布包中取出那封信,信封上有一块暗褐色的污渍——我惊恐地意识到那可能是血迹。

这是素心死前一天偷偷交给我的。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她的女儿——也就是你外婆。陈婆将信递给外婆,但她死后,赵世昌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出真相或交出这封信,就杀了我全家。我脸上的伤,就是他留下的警告。

外婆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字迹已经褪色,但仍可辨认。当外婆开始读信时,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上面写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外婆抬起头,眼里噙满泪水:你曾外祖母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杀害...她在信中说,赵世昌从某个邪道那里学到了一种叫做血引咒的邪术,需要至亲的血肉和灵魂作为祭品...

陈婆点点头,接过话头:那天晚上,我听到素心家里传来惨叫...我冲过去时已经晚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赵世昌把素心...把她钉在了那面镜子上。不是普通的杀害,而是一种仪式...他用七根铁钉将素心钉在镜面上,每钉一根就念一段咒语...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眼前浮现出那可怕的画面——林素心被活活钉在镜子上,鲜血顺着镜面流淌...

然后呢?我声音发抖。

然后...陈婆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赵世昌割开了素心的手腕,让她的血流满整个镜面...最后,他用素心的血在镜框上画了那些符号——就是你手腕上现在出现的符号。

我突然想起镜子背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原来那不是装饰,而是用血画出的咒文!

但事情还没结束。陈婆继续说道,完成仪式后,赵世昌对着镜子大喊永世不得超生,然后...然后镜子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赵世昌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整个人被吸进了镜子里!

我倒吸一口冷气,外婆的手紧紧攥住我的肩膀。

我亲眼看到这一切...陈婆摸着自己毁容的左脸,那道红光也烧伤了我的脸和眼睛。等我再看向镜子时,里面只有素心的脸...她在哭,然后对我说快走,他要来了...

屋内陷入可怕的沉默。我感到一阵眩晕,那些红色符号现在几乎覆盖了我的整个小臂,皮肤下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镜子里不仅有林素心的灵魂,还有她丈夫的?我艰难地问道。

陈婆沉重地点头:双重诅咒。赵世昌本想用素心的灵魂做祭品获得力量,但仪式出了差错,两人都被困在了镜中世界。素心的怨念和赵世昌的邪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个可怕的诅咒。

外婆突然站起来:陈阿妹,你一定知道破解的方法!素心在信里提到过,只有你能解开这个诅咒!

陈婆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神龛。她点燃三炷香,拜了拜,然后从神龛后面取出一个小木盒。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这个诅咒。她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符纸和一把小巧的铜钥匙,需要三样东西:林素心的遗骨、血亲的血,以及这个...

她举起那张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与我手腕上的符号有些相似,但更加繁复。

解怨符,当年那个邪道给赵世昌的,我从他房间里偷出来的。陈婆解释道,但要使用它,必须找到素心的遗骨,并将血亲的血滴在骨头上。

遗骨?外婆声音颤抖,素心的尸体不是...

赵世昌把她的尸体埋在了镜子下面。陈婆说出了一个更加恐怖的真相,那面镜子之所以能成为诅咒的载体,就是因为素心的尸骨就在它下面镇着。

我感到一阵恶心,想到自己这些天一直对着一面埋藏着曾外祖母尸骨的镜子...

时间不多了。陈婆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得像是夜晚,今天是第六天,当第七天的午夜来临时,诅咒就会完成,雨晴的灵魂将被吸入镜中,成为新的宿主...

外婆急切地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陈婆将符纸和钥匙交给我:首先,必须将镜子带回它最初的地方——当年林素心和赵世昌住的那间屋子,现在就在这排宿舍的最西头。然后,在午夜前挖出镜子下面的尸骨,将你的血滴在头骨上,同时烧掉这张符纸。

这...这能行吗?我握紧符纸,它出奇地冰冷。

理论上可以。陈婆的独眼直视着我,但有一个问题...当你开始仪式时,镜中的两个灵魂会试图阻止你。赵世昌的怨灵尤其危险,他等了这么多年,就等着一个新的宿主...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窗户。我们三个同时转头看去,窗玻璃上赫然出现几道血痕!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陈婆的声音变得急促,你们必须立刻行动。带上这个——她递给我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这是香灰和符灰的混合物,可以暂时阻挡怨灵接近。

外婆帮我把布袋挂在脖子上,那粉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烟熏味。

还有最后一件事。陈婆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像冰一样冷,如果在仪式过程中看到林素心的灵魂,不要相信她说的话...被诅咒这么多年,她的灵魂已经扭曲了,分不清谁是亲人谁是仇人。

又是一阵剧烈的刮擦声,这次来自房门。门板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

快走!陈婆推着我们向后门走去,从后院翻墙出去,直接去那间屋子!我会尽量拖住他们...

就在我们即将踏出后门的瞬间,前门传来可怕的碎裂声。陈婆猛地关上门,我最后看到的是她从神龛上抓起一把桃木剑,转身面对破门而入的黑暗...

我和外婆跌跌撞撞地穿过杂草丛生的后院,翻过一堵矮墙,来到宿舍区的另一侧。这里更加破败荒凉,最西头那间屋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窗户全部用木板封死,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

就是这里...外婆气喘吁吁地说,你曾外祖母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我从脖子上取下陈婆给的钥匙,颤抖着插入锁孔。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锁开了,但门却纹丝不动。

一起推!外婆喊道。

我们肩并肩用力撞击那扇腐朽的木门。第三次撞击时,门终于轰然倒下,扬起一片灰尘。屋内的景象让我和外婆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赫然挂着一面镜子,镜框上那些暗红色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在蠕动。而镜子下方的地板上,有一个用黑红色物质画出的诡异图案,与我手腕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他们把镜子...又挂回了原处。外婆的声音充满恐惧。

我迈步进屋,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手腕上的符号灼痛加剧,那些红色纹路现在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肩膀。最可怕的是,当我看向那面镜子时,里面映出的不是我自己的倒影,而是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林素心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镜子里的林素心朝我伸出手,那只苍白的手掌竟然穿透镜面,五指张开向我抓来。我踉跄后退,撞在外婆身上,脖子上挂着的香灰护身符突然变得滚烫。

别看镜子!外婆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盐撒向镜面。

盐粒碰到镜子的瞬间,发出的声响,像是落在烧红的铁板上。镜中的林素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缩回了手。镜面泛起涟漪,她的影像模糊了片刻,但很快又清晰起来,眼中的怨恨更加浓烈。

快,趁现在!外婆推着我向屋内走去,我们得找到埋镜子的地方。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打量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屋子。墙壁上的霉斑形成了诡异的图案,天花板角落挂满蛛网,地板踩上去发出不祥的吱呀声。最令人不安的是,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腐烂。

应该就在镜子正下方。外婆指着那面挂在墙上的镜子,我们得把它取下来。

我抬头看向那面镜子,胃部一阵绞痛。镜框上的暗红色符文此刻正微微发亮,像是干涸的血液被重新唤醒。更可怕的是,我手腕上的诅咒印记也开始呼应般闪烁起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臂窜向心脏。

外婆...我感觉不太对劲...我抓住胸口,呼吸变得困难。

外婆急忙扶住我:坚持住,雨晴。护身符还在起作用,他们不能直接伤害你。

我低头看向挂在脖子上的小布袋,里面的灰白色粉末正透过布料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陈婆说过,这是香灰和符灰的混合物,能暂时阻挡怨灵接近。但看着镜中虎视眈眈的林素心,我不确定这护身符能坚持多久。

我去拿镜子,你准备好符纸和钥匙。外婆从包里取出一块红布,小心翼翼地接近那面镜子。

就在外婆的手即将碰到镜框时,整面镜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镜中的林素心面容扭曲,红旗袍无风自动,她的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黑洞洞的口中传出非人的尖啸。

外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外婆!我冲过去扶她,却感到脖子上的护身符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小布袋上的光芒急速暗淡,里面的粉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色。

不好!外婆挣扎着坐起来,护身符要失效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墙上的镜子停止了震动,但镜面却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林素心的影像旁边,渐渐浮现出另一个身影——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面容阴鸷,正是照片上见过的赵世昌!

他们...都出来了...我声音发抖,感到手腕上的诅咒印记像活物一样蠕动,向我的肩膀蔓延。

赵世昌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我脖子上的护身符。随着他的动作,护身符的小布袋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黑色粉末倾泻而出,落在地上发出诡异的声。

外婆抓起我的手就往门外拖。

我们刚冲到门口,那扇倒下的木门突然地一声自动关上,任凭我们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回头看去,镜子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两只苍白的手正从裂缝中伸出!

用这个!外婆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我的血。她将血滴在门板上,迅速用手指画出一个简易的符咒。

门板上的血符发出微弱的红光,暂时阻挡了门外的阴气。但这给我们争取的时间有限,镜子里的两只手已经伸到了手肘位置,眼看就要完全挣脱出来。

外婆,现在怎么办?我紧握着陈婆给的符纸和铜钥匙,手心全是冷汗。

外婆的目光落在铜钥匙上,突然睁大眼睛:等等,这把钥匙...我见过这个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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