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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异症

长乐郡往西三百里,有县名“青萝”,地处水陆交汇之埠,本应商贾云集,市井繁华。然而,宁瑜与阿翎乘舟抵达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闷。

时值仲春,岸边的垂柳却蔫蔫地耷拉着,新芽稀稀拉拉,毫无勃发之意。码头上搬运货物的脚夫,动作迟缓,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疲惫。就连那本该清澈奔流的青萝江,水流也显得异常粘稠,在阳光下泛着一种说不清的晦暗光泽。

阿翎轻轻拉了拉宁瑜的衣袖,指尖在空中划动,无形的气流勾勒出她的疑问:“此地,气息沉滞,生灵萎靡。”

宁瑜颔首,目光扫过周遭。他身负异术,对气机感应尤为敏锐。这青萝县上空,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枯朽”之气,并非死气,却更似一种剥夺生机活力的怪异力量,如同无形的蛀虫,正悄然啃噬着这片土地的元气。

“既来之,则安之。看看究竟。”宁瑜声音温和,安抚着阿翎些许的不安。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素白纸鹤,纸鹤翅尖微微颤动,似也感应到此地的不寻常。

两人寻了一处临河的客栈住下。客栈名“悦来”,招牌却有些歪斜,漆色剥落。掌柜的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眼窝深陷,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有气无力地招呼客人,连笑容都显得勉强。

“掌柜的,贵地近日可有什么特别之事?我看这春光正好,为何……万物似乎都提不起精神?”宁瑜状似随意地问道。

掌柜的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宁瑜一眼,叹了口气:“客官是外乡人吧?唉,别提了。我们青萝县啊,也不知是冲撞了哪路神仙,近半年来,人是越来越容易乏,地里庄稼长得慢,连牲口都蔫头耷脑的。请过几个郎中、法师,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地气有亏。”

“地气有亏?”宁瑜沉吟。

“是啊,”掌柜的压低了声音,“最邪门的是城西的苏家。苏家是咱们县的大户,乐善好施,尤其是苏家那位老夫人,最是心善。可就在三个月前,老夫人突然一病不起,倒也不是什么急症,就是日渐消瘦,精神萎靡,如今已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了。请遍了名医,都说是……油尽灯枯之兆。可老夫人平日身体硬朗,这病来得毫无缘由,苏家上下愁云惨淡,都说怕是……”

掌柜的话未说尽,但意思明显,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哭喊和斥责声。宁瑜与阿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推搡着赶开。

“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婆子,敢拦我们少爷的车驾!”家丁呵斥道。

那老妇人却不依不饶,扑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前,嘶声道:“不能去!不能挖啊!那是‘春君’栖身之所,动了要出大祸的!老夫人之病,非药石能医,乃是失了‘春君’庇护啊!”

马车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焦躁与不耐烦的脸庞,正是苏家少爷苏明远。他怒道:“胡言乱语!什么春君秋君的!我母亲病重,需那老山参续命,那卧牛岗上的老参王,我挖定了!再敢阻拦,送你去见官!滚开!”

老妇人被粗暴地拖开,瘫坐在地,望着远去的马车,捶地痛哭,嘴里反复念叨着:“劫数啊……劫数……”

宁瑜走到老妇人身边,俯身将她扶起,温言道:“老人家,您方才所言‘春君’与‘枯木之症’,是何意?”

老妇人抬起泪眼,见宁瑜气度不凡,眼神清澈,不似恶人,便哽咽着道:“公子是外乡人,不知我们青萝县的古老传说。相传县城之南的栖凤山深处,有一尊地只,号‘春君’,并非人形,乃是一股先天生发之气所化,司掌本地草木荣枯、万物生机。往年每逢春社,乡老都会携祭品入山遥拜,祈求风调雨顺,草木繁茂。可近几十年来,人心不古,祭祀早废,怕是春君息怒,收回了庇护之力啊……”

她指着周遭萎靡的景象:“你看这柳条,这江水,还有越来越多无精打采的人,这都是生机流逝的迹象!苏老夫人是县里积善之人,感应最深,故最先显症。那卧牛岗上的老参王,据说与春君气息相连,是地脉生机凝聚之所,苏少爷若强行挖取,只怕会彻底激怒春君,断了最后一线生机!”

老妇人话语虽有些玄乎,却与宁瑜感受到的“枯朽”之气隐隐吻合。他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可知如何寻得春君?或有何法可挽回?”

老妇人茫然摇头:“春君无形无质,只在传说之中。老身也只是幼时听祖辈提起……如今,怕是无人知晓了。”

宁瑜谢过老妇人,与阿翎对视一眼。阿翎眼神坚定,指了指苏家方向,又指了指城南的栖凤山。

“你的意思是,既要救苏老夫人,也要查明这‘枯朽’之气的根源?”宁瑜问。

阿翎用力点头。

“好。”宁瑜微笑,“那便分头行事。你去苏家,暗中查看老夫人情况,尤其留意是否有非病之兆。我去那卧牛岗,看看能否拦住苏少爷,至少,要弄清那老参王与此地异状究竟有何关联。”

阿翎身形轻盈,如鹤般掠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角。宁瑜则问明方向,不疾不徐地向城西卧牛岗行去。他步伐看似不快,但缩地成寸,片刻功夫便已离城,踏入郊野。

越靠近卧牛岗,空气中的“枯朽”之气愈发明显。山岗上的树木,大多枝干扭曲,叶色黯淡,仿佛被抽干了水分了活力。唯有岗顶一处,隐隐有微弱的灵光透出,想必就是那老参王所在。

宁瑜赶到时,正见苏明远指挥着家丁,挥舞锄镐,正在挖掘一株形态酷似卧牛的老松树下的泥土。那松树亦是半枯状态,唯有树根处,有一团淡金色的光芒在泥土中若隐若现,散发出精纯的草木生机,与周遭的枯朽格格不入。

“住手!”宁瑜出声制止。

苏明远猛地回头,见是一陌生公子,怒道:“你是何人?休要多管闲事!”

“苏少爷,强取这等灵物,未必能救老夫人,反而可能引来更大的祸患。”宁瑜平静道,“此地生机流逝,万物萎靡,老夫人之病恐非寻常病症,与这天地异象息息相关。若断了这地脉生机枢纽,只怕老夫人立时便有性命之忧,整个青萝县亦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胡说八道!”苏明远救母心切,哪里听得进去,“我只要人参救我母亲!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挖!”

家丁们再次动手。然而,锄头刚落下去,那淡金色的灵光骤然一暗,一股更浓烈的枯朽之气以老松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离得最近的两个家丁,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竟瘫倒在地。

苏明远也是脸色一白,连退数步。

宁瑜眉头紧蹙,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沉睡的、庞大的意志,正因这粗暴的挖掘而缓缓苏醒,带着愠怒与衰亡的气息。

中卷 地脉寻踪

卧牛岗上的变故,让苏明远和众家丁骇然失色。那瞬间袭来的虚弱与心悸,绝非寻常。瘫倒的家丁面色灰败,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走了一部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明远声音发颤,之前的焦躁被恐惧取代。

宁瑜快步上前,指尖凝聚一点清光,在那两名瘫倒的家丁额前一拂。一丝丝灰黑色的衰败之气被引出,消散在空中。家丁的脸色稍缓,但仍虚弱不堪。

“此地生机已与衰败之力紧密纠缠,强行抽取生机,如同搅动一潭死水,只会让沉积的腐朽泛上水面。”宁瑜沉声道,目光扫过那株半枯的老松和其下黯淡的参王灵光,“这老参王,并非单纯的滋补灵药,它更像是此地残存生机的一个‘阀门’或者‘坐标’。动它,便是直接触动此地脆弱平衡的核心。”

苏明远看着宁瑜的手段,心知遇到了高人,态度顿时恭敬了许多:“这位公子,方才是在下有眼无珠。请问,我母亲之病,果真与此地异状有关?又该如何解救?”

“需从根源入手。”宁瑜望向城南方向,那里是栖凤山,也是老妇人提及的“春君”传说所在,“苏少爷,你先带人回去,照顾好老夫人。我去探一探那栖凤山,寻找‘枯朽’之气的源头。在我回来之前,切勿再动这卧牛岗一草一木。”

苏明远此刻已六神无主,连连答应。

宁瑜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如清风般掠过山岗,直往栖凤山而去。越是靠近栖凤山,他心中的感应便越是清晰。那弥漫全县的枯朽之气,其源头,正指向这座山脉的深处。

栖凤山山势连绵,古木参天。然而与卧牛岗类似,此地的树木也大多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状态,新叶难发,老叶僵持,林间寂静无声,连鸟兽虫鸣都稀疏得很。空气中流淌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仿佛万物都在缓慢地走向衰亡。

宁瑜循着气机感应,深入山林。他步伐玄妙,避开那些气息特别污浊的区域,直指核心。沿途,他看到一些奇特的景象:有些树木的根部裸露在外,呈现出不自然的灰黑色;有些山涧溪流近乎干涸,残留的水洼散发着腥浊之气;甚至在一些岩石缝隙中,他看到丝丝缕缕如同黑色蛛丝般的秽气在蠕动。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衰败。宁瑜心中笃定,此地定然发生了某种异变,影响了地脉生机的运转。

终于,在日落时分,他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入口。谷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枯朽之气在这里达到了顶峰。谷口散落着一些野兽的枯骨,骨殖上也缠绕着那些黑色秽气。

宁瑜默运玄功,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清辉,将侵蚀而来的枯朽之气隔绝在外。他迈步踏入山谷。

谷内景象更是触目惊心。中央是一片干涸龟裂的泥潭,潭底裸露,不再是泥土,而是一种类似腐败树根纠缠而成的巨大网状结构,这些“树根”粗壮无比,纵横交错,覆盖了整个谷底,但它们通体漆黑,毫无生机,反而在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衰亡气息。在网状结构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团被黑气紧紧包裹、微弱搏动着的金色光核。

“地脉根络……竟被侵蚀至此……”宁瑜面色凝重。他认出,那黑色的网状结构,并非凡物,而是此地地脉生机的显化实体——地脉根络。它们本应是充满生机、输送灵气的通道,如今却被某种力量污染、侵蚀,转化为散发枯朽之气的源头。而中心那被包裹的金色光核,恐怕就是此地地脉灵枢,也就是传说中“春君”的核心本质,如今已是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那团被黑气包裹的金色光核似乎感应到了宁瑜身上纯净的生之气息,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充满急切意味的意念,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传入宁瑜的心神。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和强烈的情绪:

· 画面一: 山谷曾经生机盎然,中央是一口灵泉,泉眼便是那金色光核,滋养万物。地脉根络如翡翠网络,遍布地下,输送生机。

· 画面二: 一颗漆黑的、带着不祥气息的陨石(或者说某种异界秽物)从天而降,坠入山谷,砸入灵泉。秽物迅速污染泉水,并如瘟疫般沿着地脉根络蔓延。

· 画面三: 地脉根络被染黑,灵泉枯竭,金色光核(春君)被秽气包裹、侵蚀,力量不断衰减。其衰败之力反向影响整个青萝县的地脉网络,导致万物萎靡。

· 情绪: 痛苦、挣扎、无力、以及对于彻底湮灭的恐惧,还有……一丝对生灵的愧疚?

宁瑜明白了。所谓的“春君”,并非人格化的神只,而是此地地脉灵枢孕育出的自然灵性,是生发之力的集合体。那坠落的秽物,才是造成一切的元凶。它不断侵蚀春君,并将地脉生机逆转为枯朽衰败之力,扩散出去。苏老夫人以及青萝县百姓的“枯木之症”,正是被这种衰败之气长期侵染的结果。老夫人身为积善之人,或许气机与地脉更为敏感,故最先病发,也最为严重。

要救老夫人,救青萝县,必须净化被侵蚀的地脉根络,驱除那秽物,解救濒临消散的春君。

然而,那秽物气息深沉诡异,其侵蚀之力极强,强行祛除,只怕会引动更剧烈的反扑,甚至可能加速春君的湮灭。

就在宁瑜凝神思索对策之际,他心中忽然一动,感应到阿翎通过纸鹤传来的讯息。她已潜入苏家,仔细探查了苏老夫人。老夫人的情况确实诡异,肉身并无明显病灶,但魂魄之光黯淡,生命力如同漏底的壶,在不断流失,与这天地间的枯朽之气同源。而且,阿翎敏锐地察觉到,在老夫人病榻周围,萦绕着一股极其微弱的、与卧牛岗参王同源的生机细丝,似乎在勉力吊住老夫人的一口气。这证实了宁瑜的猜测,老夫人的生机与地脉紧密相连。

同时,阿翎还提到了一个细节:她在苏家库房中,感应到一件古物,散发着与那陨落秽物相似的不祥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本质同源。

宁瑜眼神一凝。看来,那秽物的影响,比想象的更早,或许在陨落之前,就有碎片或关联之物流落人间,被苏家无意中获得,从而加剧了老夫人与地脉衰败的感应?

他传讯给阿翎,让她设法将那件古物带出,或许能从中找到克制秽物的线索。

随后,宁瑜盘膝坐在山谷边缘,闭目凝神。他需要找到一个方法,既能净化地脉,又不伤及脆弱的春君灵枢。他回忆师门典籍,搜寻记忆中的各种净化法门,同时,将自身灵识小心翼翼地探入那被污染的地脉根络,感受其侵蚀的深度与特性。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枯朽之气不断试图沿着他的灵识反噬。宁瑜周身清光流转,如中流砥柱,抵挡着侵蚀。他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色笼罩了死寂的山谷。

下卷 灵犀化雨

阿翎的行动极为迅捷。不过一个时辰,宁瑜便感觉到她已靠近栖凤山。通过纸鹤的感应,他“看”到阿翎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木匣,匣身漆黑,刻着古老的符纹,此刻正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

宁瑜分出一缕神念,指引阿翎来到山谷。

阿翎落地,将木匣置于宁瑜面前,手指飞快划动,以气叙事:“此物藏于苏家库房最底层,被符纸封印,但气息与老夫人病气同源,令人不适。”

宁瑜睁开眼,目光落在木匣上。他指尖凝聚灵光,凌空画了一道解印符,点在匣盖的符纸上。符纸无风自燃,化为灰烬。匣盖自动开启。

匣内衬着暗红色的丝绸,上面放置着一截约半尺长的黑色骨骼,非金非石,触手冰冷,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色纹路,散发出与山谷中秽物同源,但更为凝聚精纯的衰亡与诅咒之力。

“这是……那域外秽物的核心碎片?或是其伴生之物?”宁瑜神色凝重。这截黑色骨骼的存在,如同一个信标,不断吸引和放大着山谷秽物的力量,并通过与苏家的关联(或许是长期存放,气机沾染),使得苏老夫人成为了地脉衰败的首要承受者。

“看来,要救此地,需双管齐下。”宁瑜心中已有定计,“先断其‘爪牙’,再治其‘根本’。”

他让阿翎护法,自己则双手结印,口诵净天地神咒。道道清圣霞光自他体内涌出,如潮水般向那黑色骨骼冲刷而去。骨骼上的暗红纹路剧烈闪烁,释放出浓稠如墨的黑气抵抗,与清光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之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

这净化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刻钟。那黑色骨骼极其顽固,但其无根之源,终究难敌宁瑜精纯的玄门正道法力。最终,在一阵剧烈的震颤后,骨骼上的暗红纹路彻底黯淡、崩碎,整截骨骼化为一捧飞灰,消散在空中。

在骨骼消散的瞬间,山谷深处那被黑气包裹的金色光核(春君),明显地搏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念。同时,远在青萝县苏府的苏老夫人,于昏睡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一直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分,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不断流失生机的感觉,停止了。

第一步,斩断外部强化侵蚀的纽带,成功。

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净化被侵蚀的地脉根络,解救春君。

宁瑜站起身,对阿翎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春君本质是生发之气,虽被侵蚀,核心犹存。你的灵鹤之身,蕴含纯净生机,且能与万物沟通。我将以‘灵犀引’之法,将我的神识与你的生机之力结合,深入地脉根络,进行精准净化。你负责以生机滋养春君核心,安抚其灵性,我负责驱除、炼化那些秽气。”

阿翎毫不犹豫地点头,走到宁瑜身边。她闭上双眼,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身后隐约浮现出灵鹤的虚影,清越的鹤唳在山谷中回荡,驱散了几分死寂。

宁瑜并指如剑,点在阿翎眉心,一道纯净的灵光桥梁在两人之间建立。同时,他另一只手捏诀,引动天地间的清灵之气,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雪花般飘向那干涸泥潭中的黑色地脉根络。

“灵犀引,万物同心,净!”

宁瑜低喝一声,与阿翎的神识、生机之力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纯净无比的青金色光流,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复杂而污秽的地脉网络。

进入的瞬间,无数混乱、暴戾、充满衰亡意味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污染、同化这股外来力量。那是秽物残留的意志,以及被扭曲的地脉怨气。

宁瑜谨守灵台清明,以无上定力引导着青金光流,如同最精巧的医者,在病变的血管中穿行。所过之处,金色的净化符文烙印在黑色的根络上,丝丝缕缕的秽气被逼出、炼化。阿翎的生机之力则如同甘露,滋润着那些刚刚被净化、脆弱无比的根络,并向核心处的春君传递着安抚与支持的意念。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宁瑜的额头布满汗珠,脸色微微发白。阿翎亦是身躯微颤,显然输出大量的生机对她也是不小的负担。

被黑气包裹的春君核心,感应到这充满善意的纯净力量,开始主动配合,微弱地搏动着,调动残存的力量,里应外合,抵抗着秽气的侵蚀。

净化在一点一滴地进行。覆盖谷底的黑色根络,开始有小部分逐渐恢复成淡淡的翡翠色泽,虽然依旧脆弱,但已重新开始微弱的吞吐天地灵气,不再散发枯朽之气。

然而,越靠近核心,秽气的抵抗越发激烈。那团包裹春君的浓稠黑气,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幻化出各种狰狞的鬼面,发出无声的咆哮,释放出强烈的精神冲击,并试图反扑,沿着青金光流溯源攻击宁瑜和阿翎。

“稳住心神!它已是强弩之末!”宁瑜沉声喝道,加强法力输出。阿翎亦是将灵鹤本源之力催动到极致,白光愈发璀璨。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宁瑜考虑是否要动用更耗费元气的秘法时,异变再生!

那被宁瑜放在一旁的素白纸鹤,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面临的困境与此地急需磅礴生机的现状,突然无风自动,翩然飞起。它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一种至为纯粹、古老的造化生机。

是丁灵犀珠的力量!阿翎魂魄完整后,灵犀珠的力量与她的本源以及这由她灵力折出的纸鹤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联系。此刻,在危急关头,纸鹤自行引动了灵犀珠那“沟通万物,滋养生机”的妙用。

纸鹤盘旋着,洒下无数莹白光点,如同春日暖阳下的细雪,轻盈地落入干涸的泥潭,融入那些被净化和尚未净化的地脉根络之中。

莹白光点所至,秽气如冰雪消融,根络复苏的速度陡然加快!就连那团顽固包裹春君核心的黑气,也被这蕴含造化之力的光雨侵蚀,迅速变得稀薄。

得到这突如其来的强援,宁瑜精神大振,与阿翎合力,青金光流势如破竹,彻底冲入核心!

“轰!”

仿佛一声无声的惊雷在山谷中炸响。浓稠的黑气彻底爆散,化为虚无。中心那团金色光核骤然放大,光芒万丈,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在谷底升起!

温暖、蓬勃、充满无限生机的气息,以光核为中心,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龟裂的泥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润、愈合,甚至涌出了清澈的泉水。灰黑色的地脉根络迅速褪去污秽,恢复翡翠色泽,并且变得更加粗壮、明亮,如同活物般搏动起来,将精纯的生机之力输送向四面八方。

山谷内枯死的草木,枝头瞬间抽出嫩绿的新芽,继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开花。寂静的林间响起了鸟鸣虫嘶,充满了活力。

春君,复苏了!

那团金色的光核缓缓收敛光芒,最终化为一个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类似幼童的柔和形态,它向着宁瑜和阿翎,还有那只悬浮的纸鹤,深深地“鞠躬”,传递来无比清晰、充满感激的意念:

“多谢……救命之恩……青萝之地……生机……重续……”

宁瑜收回神识,与阿翎分开,两人虽然疲惫,但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纸鹤也收敛光芒,轻轻落在阿翎肩头。

“春君不必多礼。此地生机复苏,还需你细心调理。”宁瑜温声道。

春君的光影点头,它看向青萝县的方向,意念中带着一丝歉意:“那苏氏善人……因与我气机相连,受创最深……我当补偿……”

它轻轻挥手,一道最为精纯的金色生机之力,如同跨越空间般,瞬间没入远方苏府的方向。

尾声

青萝县,苏府。

昏睡已久的苏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浑浊尽去,恢复了清明。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久违的力气重新回到体内。

“母亲!您醒了!”守在床前的苏明远惊喜交加。

几乎在同一时间,府中的仆役也纷纷惊呼:“快看!院子里的花一下子全开了!”“柳树!门口的柳树发芽了!”

不仅苏府,整个青萝县都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萎靡的百姓们感到精神一振,疲惫感一扫而空。田间的禾苗挺直了腰杆,江水流淌得欢快而清澈,岸边的垂柳绿绦万千,在春风中摇曳生姿。

枯木逢春,万物更新。

数日后,身体已然大好的苏老夫人,亲自来到悦来客栈,想要拜谢救了她和一县之地的恩人。然而,宁瑜与阿翎的房间早已空无一人,只在桌上留有一张素笺,上面以清俊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天地有仁,生机在心。善念不绝,春晖自临。”

老夫人手持素笺,望向窗外生机勃勃的青萝县,眼中满是感慨与敬意。

栖凤山谷,灵泉汩汩,草木葱茏。春君的光影坐在泉边,身形凝实了许多。它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将此次劫难的教训与感恩,深深烙印在灵性之中。

而宁瑜与阿翎,早已离开了青萝县,踏上了新的旅程。纸鹤翩跹,指引着方向,走向下一个需要他们的地方。

天地广阔,故事,还长。

(第二十八话 《枯木逢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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