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长面色阴沉地摇头：“还没有。”
纪汉民冷笑一声，接着目光转向代玉煌。
“老代，我记得你家青兰，不是在政法系统那个政法一处，那不就是一个专门啃硬骨头的？让她牵头，成立专案组！直接介入！给我挖！掘地三尺！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谁敢挡路——”
他眼神一厉，“就让青兰先查谁！”
代玉煌重重一点头，明显压抑着一股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好！”
女儿的血，已经彻底点燃了这位老者的雷霆之怒。
纪汉民沉吟一秒，目光投向叶正南：“老爷子，罗氏背后……好像还沾了点程家那边的影子，您看……要不要先给程家打个招呼，通个气？”
一直闭目养神的叶正南，眼皮缓缓掀开。
那目光，没有丝毫浑浊老态，只有经历过尸山血海淬炼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打招呼？通个气？”
他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花岗岩上。
“通什么气？”
“刀子都捅到我孙子的病床上了！我还要打个什么招呼！”
“查！给老子往死里查！一查到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耗子揪出来！涉及到谁，就给我办谁！”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
“十一个顶尖好手！折在个学生仔手里？”
罗天亮脖颈爆出青筋，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
黄锋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干不过一个学生，老子还想发火呢，给了对方五十万的一半，结果钱给了，人却好好的，现在对方说不干了，钱也不退，说死了两个兄弟。
“赵静那条线呢？！”
喉结滚动：“没有消息，警方也没找到她……”
罗天亮恶狠狠的说道：“一件事都办不成！废物！当时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万无一失？！我要知道这样，怎么说也不去招惹他们，军方的人，没有把握你也敢动手？！”
“我现在要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如果落在他们手里，我们跑都来不及！全部都得死！”
死寂笼罩办公室。
檀木桌上的鎏金座钟秒针跳动声像丧钟。
罗天亮突然抓起威士忌灌下半瓶，琥珀色液体顺着下巴淌进衣领。
他扯开领带走向落地窗。
“老板，”程志安走了过来，“财经频道…正在直播丛生签约仪式。”
他打开电视，屏幕里，林夜正与军方代表交换烫金文件。
标题血红：《战特字号落地！“第伍肽”正式列装卫勤保障序列》。
罗天亮瞳孔骤缩。
画面切到叶安国的特写——那道横贯左脸的狰狞疤痕已淡成浅粉细线，年轻军官对着镜头敬礼，嘴角扬起锐利的弧光。
“啪嚓！”
罗天亮抓起红木笔筒砸向程志安：“废物！都是废物！”黄锋不闪不避，笔筒砸在肩头碎成木渣。
“备车！”罗天亮踹翻茶几嘶吼，“去西山！”
西山别院的茶室飘着白毫银针的冷香。
刘英杰用镊子夹起钧瓷杯盖，氤氲水汽遮住他半张脸。
他动作迟缓一副智者的模样，显得自己已经早已洞察了一切！
这一招很有用，罗天亮焦躁的心里，稍稍安定了点。
“接下的时间，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
杯盖轻磕杯沿，发出冰裂般的脆响，“叶正南应该盯上你了，当然我这边也不会好过，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医疗系统应该马上会迎来巡视组调查。”
罗天亮指节捏得发白：“那怎么办？”
“不要再干蠢事了，所有能留下把柄的全部烧干净！”
刘英杰突然将茶汤泼进楠木茶盘，褐色水渍迅速洇开，“所有经手人今晚离境，特别是那个赵静。至于李——”他拈起茶盅摩挲，眼神像看茶盘里的残渣。
“准备好壮士断腕，把市场也让出去，还有献礼。”
“我会去找程家说说情，应该还有余地，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小心点为好。”
返程的迈巴赫里，程志安抖着财报：“今早开盘…罗氏股价暴跌30%。”
他神经质地笑起来，突然扒开扶手箱抓出药瓶，三粒白色药丸混着威士忌吞下。
“跟他们打价格战。”
药效让他的瞳孔扩散成黑洞，“所有渠道…修复霜按成本价三折抛售！”
程志安失声：“这会引发恶性竞争…”
“就是要他烂！”罗天亮指甲掐进真皮座椅。
“民用市场臭了，战特字号就是他的裹尸布！”
“给曾诚那边发邀请函！”
他咬着牙说道：“林夜……他还没有赢！”
回到魔都后，林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林寿生，在实验室和桐音阁安排两名保安。
今天周末，实验室里只有曾诚一个人，林夜进来的时候，因为太投入没有注意到他。
“设备参数又调变了？”林夜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响起。
曾诚猛地转身，白大褂下摆带倒了桌上的烧杯。
“林总…您来了？”他声音有点发干。
“来看看我们的量子点载药系统进展如何。”
“顺便来看看你。”
曾诚的手抖了一下。
他沉默地更换玻片，操作台上投射出纳米级的药物包裹影像，画面却不断扭曲。
“第127次实验，包裹率还是卡在71.3%。”曾诚的声音有点沙哑。
“超声波和电磁场的协同效应始终达不到理论值。”
他知道林夜找他干什么，但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嘴上说着工作的事，心里却还是打着鼓，他担心林夜不相信他。
他是个技术理工男，其特点就是不会求人。
更何况林夜是老板，因为不知道求人，所以他心里没有底，但是他又非常迫切的需要林夜的帮助和信任。
林夜不来找他，他也等不了要去找林夜了。
他等不了了。
林夜拿起实验记录本。
“罗氏快要完蛋了。”林夜突然说。
曾诚猛地抬头，移液枪掉在防静电地板上。
“但我看你状态很不对！”林夜的目光像手术刀，“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曾诚还是半天没有吭声。
林夜继续道：“他们手里，是不是攥着你在意的东西？”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离心机在远处发出规律的嗡鸣，像倒计时的心跳。
曾诚终于还是开了口：
“五年前，钱老倒在实验室那晚，有人篡改了‘海蛟七号’的基底参数。”
“前几天，罗天亮突然给了我‘海蛟七号’的完整数据，还有钱老没算完的三条合成路径。”
曾诚的声音有点嘶哑。
“条件自然就是丛生的核心本配方，配方肯定是不可能给他们的，但是……”
“你怕过程会伤到丛生？”林夜问。
“他们是亡命之徒，我没有把握…”曾诚突然哽咽，“可是他们手上的东西…确实是老师临终前最放不下的…”
林夜的手按在曾诚肩上。他接下来的话，让曾诚大吃一惊。
早在京城的时候，代青兰把曾诚找她的经过跟林夜说了。
前世的这个划时代的研究林夜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且，他还知道……
“罗天亮以为攥住了你的软肋。”
林夜从公文夹抽出一份文件。
“但他不知道，钱老去世前一周，已经注册了‘海蛟七号’数据的国际专利。”
文件扉页上，钱思邈的签名墨迹深沉，公证日期正是老人晕倒前的第三天。
“老师他…这，你怎么知道！”曾诚一脸惊愕。
“你的老师早就防着这一手。”
林夜指向专利文件的附加条款：“所有衍生技术开发权，指定由你曾诚全权继承。”
曾诚踉跄着扶住操作台，脑里一团糟。
“去吧！”林夜的声音冷如寒铁，“属于你的东西，就去拿回来。你不是一个人战斗，还有我。”
听完林夜说的话，曾诚突然有点想哭……
“小夜，谢谢……”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又重新燃起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