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的食厅里,
鎏金铜盘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松鼠鳜鱼,酸甜的香气漫在空气中。宫紫商托着腮坐在桌边,看着宫子羽独自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云为衫不在之后,宫子羽吃饭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孤家寡人吃饭,实在有点惨。
“子羽啊,” 宫紫商放下筷子,语气带着点心疼,“你看你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我让金繁也过来了,咱们三个一起吃,热闹些。”
话音刚落,金繁便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走进来,糕点上还撒着细碎的糖霜。他将碟子放在宫紫商面前,顺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声音放得轻柔:“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让厨房多蒸了一碟,小心烫。”
宫紫商眼睛一亮,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金繁嘴边:“你也尝一口,刚出炉的最香。”
金繁微微低头,咬下一小块,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连食厅里的空气都像是裹了层蜜。
宫子羽坐在对面,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看着眼前这幕甜蜜互动,心里忍不住吐槽:
本来想着有人陪吃饭能热闹点,结果倒好,这两人哪里是来陪他的,分明是来给他演恩爱戏码的。
宫子羽夹起一块鳜鱼,鱼肉鲜嫩,可嘴里却没什么滋味。看着金繁替宫紫商挑去鱼刺,又看着宫紫商把剥好的橘子瓣塞进金繁手里。
宫子羽只觉得心口的酸涩越来越重 —— 以前云为衫在的时候,吃饭时总会给他夹他爱吃的菜,还会听他絮絮叨叨说宫门的琐事,哪像现在,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
“子羽,你怎么不吃啊?” 宫紫商终于注意到宫子羽的走神,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这鱼不合胃口?我让厨房再给你做点别的?”
“不用不用,” 宫子羽连忙摆手,勉强笑了笑,“我就是在想阿云现在怎么样。”
话一出口,宫子羽更觉得辛酸了 —— 本来没那么想,被宫紫商和金繁恩爱的场景一刺激,思念像潮水似的涌上来,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金繁看出宫子羽的落寞,刚想开口安慰,却被宫紫商悄悄拉了拉衣袖。
宫紫商给金繁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别戳破,又转向宫子羽:“云为衫做事稳妥,很快就回来了。来,你多吃点肉,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说着便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宫子羽碗里。
宫子羽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身旁依旧旁若无人互动的两人。
金繁正替宫紫商擦去嘴角的糖霜,宫紫商则笑着捏了捏金繁的手。宫子羽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自己一个人吃呢!
至少独处时的思念是安静的,不像现在,被旁人的甜蜜衬得,连心酸都多了几分。
宫子羽默默扒了口饭,心里暗暗盼着:阿云,你快回来吧,再不然,他真要被这两人的恩爱虐得吃不下饭了。
就在这时,食厅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宫远徵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宫紫商最先看到宫远徵,立刻笑着招呼:“远徵弟弟,吃饭了吗?正好我们这刚开始,要不要一起坐?”
宫远徵却没接话,只是扫了眼桌上的菜 ,嫌弃地撇了撇嘴,像是在说这菜看着就没什么滋味。
没看宫紫商和金繁,宫远徵径直走到宫子羽面前,朝着宫子羽抬了抬下巴,语气干脆:“伸手。”
宫子羽嘴里还含着半口米饭,腮帮微微鼓着,看着宫远徵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宫子羽眼神里满是困惑:伸手干嘛?
食厅里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宫紫商和金繁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着两人。宫远徵见宫子羽半天没反应,眉头皱得更紧,手指不耐烦地动了动:“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宫子羽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差点没噎着,一边咳嗽一边把手伸了过去。
宫远徵指尖搭在宫子羽的脉搏上,指腹轻轻按压,眼神专注地盯着宫子羽的脸,又低头细细琢磨了一会脉象,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看得宫子羽心里直发慌。
“明天来医馆找我。”宫远徵说完,没有任何解释,转身就往外走。
宫远徵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再给桌上的饭菜扫一下,那满桌的热气腾腾,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还要赶着回徵宫,和哥哥一起吃。
只留下食厅里三人面面相觑,宫子羽摸了摸手腕,心里满是疑惑。
倒是一旁的宫紫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远徵弟弟,还是这么急脾气。不过看他这模样,上官姑娘应该恢复的还不错。”
宫子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宫远徵能腾出时间来找自己,说明熬药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上官浅的蛊毒,想必是有了起色。
就是不知道明天让自己去医馆干嘛。
檐外风卷着暮色漫进徵宫厅内,夜已经渐渐深了。
宫尚角忽然开口问到:“你怎么看宋四小姐?”
上官浅没想到宫尚角会突然问起宋妍,有些诧异,随即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可惜了。”
上官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宋四小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就是宫子羽的害的。本来就是宫门对不起人家,当初云为衫把指甲上的粉末刮进她的药瓶里,让她平白背了黑锅,宫子羽呢?不多查实,不听她辩白,只凭着几分猜测就直接给人定罪。”
“这世间对女子本就更苛刻,尤其是像宋家这样的望族,女子的清白与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被那么一闹,宋四姑娘往后在云梦的后宅日子,怕是也不好过。旁人的指指点点、家族的轻视,足够磋磨掉她半条命了。”
“什么因种什么果。宫子羽既凭意气定人对错,往后这些因由他而生的事端,他总该接着。”上官浅最后这句话说得轻,却透着几分冷冽的通透。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宫远徵快步走了进来,一眼扫过已经被下人收拾过的桌子,又看了看坐得安稳的两人,宫远徵原本带着急切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心里像被浸了酸水。
上官浅吃饭不等他就算了,哥哥也不等他一起吃。
宫远徵张了张嘴,正想抱怨几句 “你们怎么不等我”,眼眶都微微泛红,活像被丢在家里的小兽。
“快去厨房说一声,让厨房那边把温着的药膳和饭菜端过来,远徵弟弟回来了。”上官浅喊来侍卫。
侍卫应声快步离去,不过片刻,便提着食盒返回,将一盅还冒着热气的乌鸡汤和几碟精致小菜摆上桌。鸡汤里飘着当归、枸杞,香气浓郁却不腻人,正是上官浅特意让人给宫远徵准备的。
宫远徵看着桌上突然多出来的药膳,原本皱巴的眉头慢慢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