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宫辉夜发起那场声势浩大的捐款后,下北泽曾经肆意流淌、无拘无束的音乐激情,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压力所笼罩,渐渐凝固。
伊地知星歌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她用力揉着太阳穴,桌上散乱地摊着几张刺眼的“责令整改通知书”和罚款单——又一轮联合检查刚刚结束。
这一次,检查细致得近乎苛刻,连后台通风管道里积了多少灰尘,都被专业仪器一丝不苟地量了个遍,结果自然又是“不符合卫生安全规范”。
“通道指示牌亮度不足……灭火器压力值临界……饮品操作区和非操作区物理隔离不彻底……”星歌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愤懑,“这些东西以前怎么都没事?现在突然就全成了‘重大安全隐患’?”
每一项“不合格”都意味着停业整改,意味着真金白银的投入:更换更亮的指示牌、给灭火器加压充装、甚至可能得请人来重新规划后台布局……
星歌的目光投向歌桥信竹,带着一丝希冀:“信竹,你家里不是有做消防安全的亲戚吗?能不能……帮忙问问看?现在这些标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歌桥信竹眉头微蹙,星歌姐姐的疲惫和压力他看在眼里:“好,我会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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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狂奏魂乐舍事务所的气氛同样凝重得化不开。
卢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将一份传真轻轻放在桌上,推向无刺有刺的其他成员:“新宿那场中型音乐节的邀请……黄了。”
“黄了?”井芹仁菜愕然地睁大眼睛,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上周……上周不是还说基本定了吗?连细节都快谈完了啊!”
海老冢智个子小小说话吊吊的,比井芹仁菜更懂圈子里这些弯弯绕绕。她撇了撇嘴,带着一种看透世故的冷然:
“最近风声紧得很,到处严打严查。主办方怕惹上麻烦,干脆跳票推迟了,老把戏了。”
“啧,又白忙活一场!”河原木桃香特有的烦躁涌了上来,她发泄般狠狠拨弄了几下吉他弦,发出几声刺耳的音符。
习惯性地想摸烟盒,指尖刚碰到口袋边缘,又猛地想起歌桥信竹他不喜欢烟味,只好强行压下冲动,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戒烟期的焦灼感在无声中弥漫。
安和昴看着士气低迷的队友,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闷:“事务所那边接不到像样的活儿,那是它们该操心的事。”
她耸耸肩,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咱们可是无业绩每个月稳拿40万霓虹币的‘铁饭碗’呢!就当……是强制休假好了?”
“是的捏”卢帕接过话,然后拿起水果刀,开始细致地削着一个苹果。长长的果皮螺旋状落下,削好后,她熟练地将苹果分成几瓣,一一递给身边的伙伴:“就当做是休息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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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SIcK hAcK (シク ハック)(病态黑客)那间堆满杂物的排练室里。
广井菊里、清水伊莱莎、岩下志麻三人挤在一张被杂物半淹没的矮桌旁。桌上散乱地摊着几张印刷粗糙的传单——那是她们被临时取消的几场小型Live宣传品,。
清水伊莱莎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上一个未拆封的动漫周边盒子:“反正最近没地方上台演出,闲得发慌,不如ic market改成去全勤三天好了!”
“啊?三天……都去啊?”广井菊里的声音立刻矮了半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怯懦,原本答应只陪玩一天的,现在要连续三天面对人山人海?光是想象那汹涌的人潮,就让她头皮发麻,恨不得缩进角落里。
“e=(′o`*)))唉——”岩下志麻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透着掩不住的焦虑。她抓起一块软布,泄愤似的用力擦拭着自己心爱的鼓棒,木料与布料摩擦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岩下志麻抬眼扫过两位队友,中性化的脸庞上写满了忧心忡忡:“你们两个……还真是没心没肺的。现在到处展演厅都在停业整顿,风声鹤唳,鬼知道这鬼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我们又不是那些有稳定事务所供着、旱涝保收的乐队!”
清水伊莱莎无所谓地耸耸肩,拿起那个周边盒子在手里抛了抛,语气轻松得近乎没心没肺:
“捉安全这种事,又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上面动动嘴皮子,下面跑断腿。与其想那么多,愁眉苦脸地把自己憋死,还不如趁这机会痛痛快快地去玩,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啊”岩下志麻说道:“没演出我就少一笔收入了!我哪像伊莱莎你,有个家里给你兜底;并且我还没有菊里那么好命——能有个温柔体贴、家底殷实的富家公子‘竹马弟弟’鞍前马后地照顾着!时不时接济一下,连你那宝贝贝斯坏了,人家都二话不说直接给你换新!”
“志麻!”广井菊里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抬头,紫瞳里瞬间盈满了巨大的慌乱和羞窘,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你胡说什么八道呢!信竹他…他只是…只是…!”她语无伦次,仿佛被当众扒光了衣服。
“细说照顾!”清水伊莱莎的眼睛“唰”地亮得惊人,身体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猛地前倾,脸上挂满了毫不掩饰的八卦和促狭笑容,紧紧锁住广井菊里:
“哪方面的照顾?嘘寒问暖的生活上的?慷慨解囊经济上的?还是…嗯?”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暧昧的暗示,“…感情上的‘深入’照顾?”
“呜——!!!”广井菊里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声全涌上了头顶,耳膜嗡嗡作响。
岩下志麻的直白如同重锤,清水伊莱莎的露骨追问更是火上浇油,那些成长互动的画面此刻都化作了最恐怖的社恐燃料。
强烈的羞耻感和混乱的情绪像海啸般冲击着广井菊里脆弱的神经,她身体一软,像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就要往旁边倒去——眼看就要“害羞到原地去世”。
“啧!”岩下志麻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软倒的身体。看着广井这副没出息到极点的样子,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行了行了,不逗你这没用的家伙了。真晕过去还得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