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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乱流,光怪陆离。司契意识昏沉,如风中残烛,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载沉载浮。道体重创,裂痕遍布,唯靠掌心紧握的两枚轮回之钥碎片散发出的微弱共鸣,以及太初生机种吊住的一线本源,维系着不灭。归寂之心的联系因过度透支而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不知漂流了多久,周遭扭曲变幻的时空景象渐渐趋于一种诡异的“平静”。色彩褪去,声音消失,连时间的流逝感也变得模糊不清,唯有无数细碎的、如同灰烬般的光尘,在绝对的虚无中缓缓飘荡。每一粒光尘,都映照出一段早已湮灭的时光碎片,散发着终结与遗忘的气息。

此地,便是“时光尽头”?并非时间的终点,而是所有已逝时光的“坟场”,是岁月长河冲刷而下后,沉淀下的所有“过去”的最终归宿。

司契勉强稳住心神,混沌双眸扫视这片死寂的“时烬之海”。与万灵祖墓的实体死寂不同,这里的“死”是概念上的,是存在过的痕迹被彻底抹消后的绝对虚无。寻常生灵至此,恐怕连自身的存在意义都会在瞬间被遗忘长河冲刷殆尽。

他尝试感应第三枚钥匙碎片的方位。眉心的碎片与手中的碎片微微发烫,传递出的共鸣指向这片时烬之海的极深处,那里,似乎有一团相对“凝聚”的时光尘埃在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星系,散发出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的、一种“凝固的终结”道韵。

必须前往那里!司契强忍神魂中传来的、仿佛要被同化遗忘的晕眩感,催动残存道力,如同逆水行舟,艰难地向着那时烬漩涡的方向“游”去。每前进一分,承受的时空遗忘之力便沉重一分,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过往的种种景象如沙堡般崩塌。

就在他接近那时烬漩涡边缘时,异变陡生!

漩涡中心,那团最为凝聚的时光尘埃猛地炸开!并非爆炸,而是一种“存在”的骤然显现!无数只半透明、形如蜉蝣、却散发着令司契都心悸的时光腐朽气息的生物,自尘埃中蜂拥而出!它们没有具体的意识,只有一种本能——吞噬一切尚存“时间”痕迹的存在,将其拖入永恒的“过去”,化为时烬!

“时烬蜉蝣!”司契心神剧震。此物乃时光尽头自然孕育的诡异存在,是“遗忘”与“终结”的具象化,无形无质,却专克一切有时光流逝痕迹的生灵!它们的出现,意味着第三枚钥匙碎片,很可能就在漩涡核心,并且引动了这些守护者(或者说,被碎片的力量吸引而来)!

面对这铺天盖地、无视寻常防御的时烬蜉蝣,司契已无力施展大范围神通。他猛地将两枚钥匙碎片按在胸口,以其共鸣之力护住核心道源与记忆不被瞬间侵蚀,同时将太初生机种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化作一层薄薄的生机屏障,抵御着蜉蝣群带来的时光腐朽之力。

“嗤嗤嗤——”

时烬蜉蝣撞在生机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但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司契的道体表面,也开始出现时光加速腐朽的痕迹,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万载沧桑。

“不能退……碎片就在眼前!”司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力量,连同与归寂之心那丝微弱的联系,尽数灌注于双脚,化作一道燃烧本源的速度,如同彗星袭月,悍然冲向那漩涡核心!

“嗡——!”

就在他冲入核心区域的刹那,怀中的钥匙碎片共鸣达到了顶点!漩涡最中心,一点极其黯淡、却散发着“终结”本身意境的微光骤然亮起!那是一枚形状不规则、通体如同凝固灰烬般的晶体,正是第三枚轮回之钥碎片!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是一切时光的终点。

然而,守护它的,不仅是外围的时烬蜉蝣,还有核心处,一只体型远超同侪、通体宛若琉璃凝结、散发出超越道境威压的“时烬蜉蝣王”!它那透明的复眼,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缓缓张开了口器,一股足以将一方世界瞬间打入永恒过去的时光洪流,即将喷涌而出!

前有蜉蝣王阻路,后有万千蜉蝣追兵,司契已是油尽灯枯,道基濒临彻底崩坏。生死一线间,他福至心灵,不再试图对抗或夺取,而是放开了对自身时光痕迹的所有抵抗,任由时烬蜉蝣的气息侵蚀己身,同时将全部神念,集中向那枚灰烬碎片,传递出一股意念:

“万物皆逝,唯劫永恒……吾执掌厄运,见证终末,亦为终末一环……此碎片,当归于寂灭道统,助吾……定鼎轮回!”

他并非沟通碎片灵性(此物或许本无灵性),而是以自身寂灭道主的身份,引动其作为“终结”象征的本源共鸣!

奇迹发生了!那枚灰烬碎片微微一颤,竟对司契的意念产生了反应!它不再静止,而是缓缓飘向司契,沿途所过,那些凶悍的时烬蜉蝣竟如潮水般退避,仿佛遇到了更高层次的存在。就连那蜉蝣王喷出的时光洪流,在触及碎片散发的微光时,也悄然消散,化为更多的时间尘埃。

碎片轻飘飘地落入司契几乎腐朽的手中。一股冰凉、纯粹、代表着一切“结束”的道韵涌入体内,非但没有加速他的消亡,反而奇异地与他自身的寂灭道韵、前两枚碎片的安息与悲悯之力,以及太初生机种的生机,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

三枚碎片在他掌心交汇,光芒流转,竟开始缓缓融合!一股全新的、凌驾于单纯寂灭之上的“轮回”真意,悄然孕育!

而那蜉蝣王,见碎片择主,冷漠的复眼中竟闪过一丝类似“认可”的光芒,随即带领万千蜉蝣,重新化为时光尘埃,消散于时烬之海中,仿佛从未出现。

司契瘫倒在时空尽头,手握初步融合的三枚钥匙碎片,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却脆弱的平衡力量,以及依旧沉重的伤势。他成功了,但代价巨大。归寂之心的联系几乎断绝,生机种消耗过度,道体千疮百孔。

然而,希望之火已然点燃。重组轮回之钥,只差最后一步——寻回那枚被污染、堕入“寂无之骸”的碎片。

他望向这片时烬之海的更深处,那里,是连时光尘埃都彻底湮灭的绝对“无”之领域,或许,便是“寂无之骸”的所在。

休息片刻,必须继续前行。最终的答案,与最终的考验,都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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