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焕的预警言犹在耳,麻烦便接踵而至。
这日清晨,铺子刚卸下门板,三个身着税吏服色的人便闯了进来,为首的还是那个留着鼠须的祝姓税吏,只是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书,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
“苏记的,接州府户曹核定公文!”祝税吏将文书往柜台上一拍,声音尖利,“经查,你铺所售‘琼浆露’、‘秘制香茶’等物,用料混杂,非单纯茶水果品,应按‘杂项饮膳’课税,税率提至两成!即刻起,过往三月,皆需按新税则补缴!”
两成!这比原本的税率高了一倍不止!而且还要追溯过往三个月!娟子一听,脸都白了。
苏婉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拿起那份公文仔细看了看,抬头平静地问道:“祝爷,不知这‘杂项饮膳’的税则,依据的是户部哪一条律例?核定标准又是什么?民女愚钝,还请祝爷明示,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日后按章缴纳。”
祝税吏没想到她如此镇定,还反过来索要依据,愣了一下,随即蛮横道:“这是州府户曹的核定!就是依据!你一个商户,按章缴纳便是,问那么多作甚!”
“祝爷此言差矣。”苏婉声音清晰,不卑不亢,“纳税缴粮,乃民之本分。然税赋之事,关乎国法,岂能不明不白?若户曹确有新规,民女自当遵从。但若无明文律例,仅凭一纸模糊公文便要加征,请恕民女难以从命。民女亦可请家父,代为向州府户曹同僚请教此则。”
她再次抬出了苏明远,语气虽缓,态度却强硬。
祝税吏脸色变了几变,他背后之人只让他来施压,却没给他详细的律法依据。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敢抗税?!”
“民女不敢。”苏婉直视着他,“民女只求一个明白。若祝爷拿不出具体律例条文,那便请回。待民女弄清这‘杂项饮膳’的课税之规,若确该补缴,分文不会少。若不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祝税吏和他身后的两人,“想必州府户曹的诸位大人,也不会纵容属下曲解税则,骚扰商户吧?”
她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自己并非毫无依仗,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对方,暗示他们可能是在滥用职权。
祝税吏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错。他狠狠瞪了苏婉一眼,撂下一句“你等着!”,便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娟子腿都软了,扶着柜台道:“碗姐儿,这可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他们这是故意找茬,但我们占着理。你且照常做生意。”她转身对铁柱低声吩咐,“铁柱哥,你去一趟周伯伯那里,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他。另外,想办法打听一下,州府户曹那个姓钱的税吏,具体是个什么来路,和王家到底有什么勾连。”
她知道,仅仅被动防御是不够的,必须主动了解对手,才能找到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