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觉得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笑够了,他冲老王挤眉弄眼,做了个抽烟的手势。
“憋坏了吧?走一根儿去?这鬼地方闷死了。”
王老师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了看空旷的房间和紧闭的门,自己也确实烟瘾犯了。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快点,让人看见咱俩都得完蛋!”
两人鬼鬼祟祟地快速闪进酒店的后院,确保监控死角,老王熟练地掏出烟递给吴碍一根,自己也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说真的,别干这体育老师了。”
吴碍靠在窗边忽然开口,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钱少事多还不自由,没劲透了。”
“不干老师老子喝西北风去?”
老王吐了个烟圈笑骂道。
“你养我啊?”
“那不行,从小到大养啥死啥。”
吴碍接得飞快,脸上带着笑。
“滚!”
王老师一脚踢在了吴碍的屁股上,后者脸上依旧挂满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打闹了一会,吴碍的眼神突然认真了一些:“我刚加入了一个业余球队,正缺个镇得住场的教练。
虽然现在钱可能没学校多,但以后要是打出点名堂,绝对比你现在有奔头。”
早在刚看见王老师的时候,吴碍就想到了前段时间梁天航邀请自己加入的足球队。
老王一开始只当他又在满嘴跑火车,让他滚蛋。
但看着吴碍难得没有戏谑、反而带着点真诚和期待的眼神,他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吸了几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烟头摁灭在后院的垃圾桶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屁大点孩子,还操心起我来了。”
但他没有立刻拒绝。
说完,他率先走进楼里,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监考员。
只是离开前,回头深深地看了吴碍一眼。
吴碍看着他背影,叼着烟笑了笑,也赶紧掐灭烟头,跟了进去。
心里却把挖学校墙角这件事,悄悄提上了日程。
在酒店房间简单吃完送来的午餐,想到今天也是尚婉绫和诗娴高考的日子,便分别打了个电话过去。
尚婉绫告诉他,林薇特意送了一张手写的祝福卡。
上面写着:“婉绫,谢谢你那天没放弃我。我现在不慌了,就算考不好,我也知道自己努力过,不后悔。”
和诗娴的通话则简短许多,互相问候了一下考试情况,语气平静中带着惯有的温和。
寒暄过后,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吴碍看着手机,那个蓝色的头像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专注于下午的数学考试。
吴碍在考场奋笔疾书时,创世纪传媒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张太后正坐立难安。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方案,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半天,连着错了三个关键数据。
最后烦躁地干脆关掉文档,往老板椅上一靠,直接把腿翘在了办公桌上。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张董,此刻全然没了气场,满脑子都是儿子高考的场景。
会不会紧张到忘写名字?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能不能做出来?
英语会不会又考砸?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张太后猛地回神。
慌忙把腿放下来,整理了一下西装裙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请进。”
沐韵霏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刚开口要汇报工作,就见张太后眼神飘忽,连平时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点散乱。
她心里了然,放下文件时轻声问:“张总,您是在担心吴碍的考试吗?”
张太后被戳破心思,也不再装了,干脆瘫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小子高中三年没让人省心过,现在到了最关键的高考,我这心就跟悬在半空似的,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她顿了顿,看着沐韵霏,突然露出一抹坏笑。
“韵霏,你跟我吴碍……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沐韵霏没料到张太后会突然问这个,脸“唰”地一下红了,赶紧摆手。
“张总您误会了!我跟吴碍就是好朋友,您别多想。”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张太后见她窘迫,笑着摆摆手。
“说正事吧,找我有什么事?”
沐韵霏这才定了定神,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蓝色封面的报告,递到张太后面前。
“张总,这是我整理的项目异常清单。最近我负责审核各部门提交的项目数据,发现之前刘海涛主导的建材采购存在漏洞,建议深入核查。”
自从上次股东大会后,张太后把核心项目的审核权交给了沐韵霏。
她终于接触到了公司的核心财务数据。
一边熟悉业务,一边悄悄梳理刘海涛负责的项目。
果然,在几个大额采购项目里,她发现了猫腻。
供应商信息模糊,有的甚至查不到工商注册记录。
张太后接过清单,翻开几页,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她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哪里是合规风险,分明是有人在通过项目套取公司资金。
她抬眼看向沐韵霏,心里也有了盘算。
沐韵霏一个还没上大二的学生,刚进公司没多久就精准地抓住了刘海涛的把柄,目的性未免太强。
吴碍推荐她进公司,恐怕不只是帮忙找个实习这么简单,多半是早就想盯着刘海涛了。
但张太后没有点破,反而露出赞赏的神色。
“这些事你继续查,有任何新发现直接跟我汇报,不用通过其他人。”
她顿了顿,语气郑重。
“创世纪需要你这样细心、靠谱的人,以后有的是你发挥的空间。”
另一边,市中心的私立医院VIp通道,柳楠愈面无表情地跟在父亲身后走了出来。
冰冷的体检流程已经结束,此刻她手里正捏着一张轻飘飘的检查报告单,指尖却用力到泛白。
报告单上某个结论性的词语,像一根刺,扎得她眼睛生疼。
走在前面的柳程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报告单,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缓和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