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吕子乔输定了，我去续杯果汁，顺便给他拿点冰块。”
江云端着空杯走向吧台，往侧面走了几步，绕到吧台背面，就看见胡一菲站在角落，正抱着胳膊盯着乔伊折腾什么东西。
酒吧里也不冷，她把外套拿在手上，就穿了件单衣，身材展露无遗，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盯着乔伊面前的东西，看起来挺感兴趣。
“胡老师。”江云走过去，视线先越过她落在乔伊身上看看他在弄什么——这家伙正在捣鼓一台唱片机。
不过这机器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木质外壳裂了道细缝，金属唱臂有些锈迹，转盘边缘也有破损。
视线从乔伊身上收回来，江云看着胡一菲笑道：“我还以为这两天见不到你了呢。”
胡一菲转头瞥他一眼，语气多少有点硬邦邦的：“为什么这么想？某些电台主持人像小姑娘一样躲起来还差不多。”
电台两个字咬的很重。
说完她下巴朝乔伊抬了抬，“乔伊这捣鼓啥呢？”
“你不认识？”江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反倒对她的疑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应该认识吗？”胡一菲皱了皱眉。
“唱片机啊，我以为电影电视剧里会很常见。”江云随口说着。
“和电视里的有点不一样。”胡一菲淡淡的说道，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无知。
“老机器了，确实有点不一样。”
“咳！上班时间摸鱼。”江云往前探了探身子，轻轻敲敲台面：“哪淘来的这东西，看着年纪比王老板都大了。”
“江哥？”乔伊挠挠头，嘿嘿笑起来：“我这可不是摸鱼，是适当调整运营策略，这东西看起来就有格调，昨天在旧货市场地摊买的，300块。”
“ok，弄好了！”乔伊拍拍手，大功告成。
“不亏”江云碰了碰机器外壳：“确实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能用多久。”
“有唱片没？”
“有！特意拿了两张过来。”乔伊从柜子底下摸出两张封装好的唱片。
“这个不错。”江云看了一眼唱片上的标签，挑出一张，小心的取出来放到了唱片机上，又轻轻把唱针落在唱片边缘。
“咔哒”一声轻响，接着是熟悉的沙沙声，随即，Ike quebec的萨克斯风慢悠悠淌了出来——是Easy Living。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了，请你喝冰阔落。”江云笑着接过女仆装小姐姐递过来的可乐，又捡了两块冰块扔进去，噗通，两块方形的冰块在杯子里碰撞，沉底，又轻轻上浮。
“大冬天的喝什么冰可乐。”胡一菲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从江云手里接了过去。
“你不懂，可乐一定要加冰块才好喝，而且冬天才是最适合喝冷饮吃冰淇淋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喝？”胡一菲指指江云左手里的常温果汁。
“谁说我不喝，这不是吗？”江云抬起右手的同款冰可乐。
“左手。”胡一菲淡淡的说。
“哦，这个啊，这个给思思的，女孩子家家的大冬天还是喝点常温的或者热的比较好。”江云淡定的说道。
“那你还给我喝？”
“因为找个人陪我一起就可以显得正常一点。”
胡一菲：“……”
……
酒吧里灯光晃悠，沙发上，沈云思和林宛瑜脑袋凑在一起看时尚杂志。
林宛瑜指尖点着一页珠宝广告：“思思你看这条蓝宝石项链，配香槟色礼服肯定绝了，光泽像浸在水里似的。
沈云思指尖划过杂志上的宝石项链，落在下面的另一条项链上，抬眼冲林宛瑜笑：“这个也好看。”
“金饰啊？我也喜欢。”林宛瑜有点垂头丧气：“不过不适合我，好羡慕你的皮肤这么白。”
说着，她忽然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了沈云思一眼，特别是裸露在外的脖颈。
线条完美的像被月光描过似的，从下颌往下轻轻收窄，到锁骨处拐出两道浅浅的弧，肩线舒展着，皮肤是那种透着红润的白皙。
林宛瑜似乎已经能想象到沈云思戴着这条项链得有多惊艳了，她绝对可以完美压住金饰，让它成为完美的衬托，而不是显得俗气。
如果再配上一件大红古风长裙……林宛瑜眼睛亮晶晶的。
“嘿！宛瑜。”
林宛瑜回过神来，沈云思手掌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正想说话时。
酒吧音乐声忽然停了片刻，乔伊重金淘来的唱片机指针在黑胶唱片上沙沙游走，醇厚的萨克斯声音小溪一样漫了出来。
林宛瑜眼睛一亮，指尖跟着《Easy Living》的萨克斯旋律轻轻点着膝盖：“哇，换黑胶唱片机了！酒吧老板品味飞升啊。”
“这音色真棒，萨克斯的颗粒感一点也没少。”
“我怎么听不出来有什么区别？跟超市里放的歌差不多嘛，不都是‘呜呜呜’的调子？”胡一菲咕咚咕咚两口干完了一大杯可乐，剩下两块孤零零的冰块躺在杯子里，走过来恰好听到了林宛瑜的惊喜，不以为然的说道。
“菲菲？”
“怎么会一样！”林宛瑜虽然有点诧异胡一菲也来了酒吧，不过还是急着解释道：“黑胶的音质是模拟信号，带着自然的底噪，就像……就像手冲咖啡和速溶的区别！”
“手冲咖啡和速溶咖啡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味儿，能提神就行。”胡一菲晃了晃杯子，冰块撞得叮当响：“不过这曲子挺好听。”
“菲菲你这是不懂艺术！”
“宛瑜你这是瞎讲究！”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像有人喜欢用胶片相机，有人喜欢用数码相机。”沈云思趁着江云不注意偷偷咬着吸管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可乐，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不过宛瑜说得对，Ike quebec的萨克斯在黑胶里确实更有质感。”
她往沙发上一靠，“不过这调子太催眠了，我听着听着就想睡觉。”
唱片机还在转，萨克斯风像条温水里的鱼慢悠悠游着。关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举手：“这个我懂，我爸爸就会在十几把完全相同的厨具里纠结几个小时，我完全感觉不到那十几把刀有什么区别。”
沈云思捂着嘴打哈欠，林宛瑜和胡一菲则依旧互相吐槽，又忍不住跟着唱片的节奏，轻轻晃了晃脑袋。
“嗯？吕子乔怎么还没回来？”陈美嘉跟个小学生一样一蹦一跳的跑了回来，惊讶道。
“可能输了想耍赖，在等人姑娘走了以后再回来，想随便编一个号码糊弄我们。”林宛瑜已经很了解吕子乔了。
回头看向原本美女的位置，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
……
“我回来了，江云你输了！”
吕子乔回来时，脸上堆着春风得意的笑，大摇大摆地往江云旁边一靠，把手机茶几上一拍：“瞧见没？号码！备注了‘branda’的就是。”
他故意把手机又拿起来，屏幕往江云眼前凑了凑，大度地摆摆手：“得，看在咱们兄弟间的交情上，不如这次就算了，和我还欠你的三顿饭一笔勾销怎么样，你看我，赢了都不忘给你台阶下，够意思吧？”
江云正搅着杯里的冰块，抬眼瞥了眼吕子乔，慢悠悠道：“真的？”
“那还有假？”吕子乔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晃悠，“我吕小布向来恩怨分明，吃了你那么多甜点，我当然要给你面子。”
江云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确定不要打耳光，要把旧账新账抵消了？”
“君子一言！”吕子乔说着还拍了拍江云的肩膀，模样活像个戏台上的老将军：“怎么样，兄弟够仗义吧。”
“不行，子乔，你这只是个号码，我们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林宛瑜皱眉道。
“这……这怎么会有假的呢？”吕子乔镇定的说道：“你这是对我人品的质疑，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江云本来不准备继续逗他了，这会儿又来了兴趣，朝着陈美嘉问：“公证人，他的担保有效吗？”
“无效！驳回！”陈美嘉毫不犹豫的说。
“这不公平，裁判，观众都是你的人，连考题都是你出的。”吕子乔抗议道。
“嗯……确实不太公平，那就相信你好了。”江云沉吟片刻，故意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抵消三顿饭有点亏啊，还是履行赌注好了。”
吕子乔正对着手机傻笑，闻言立刻抬头：“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会客气的。”
“当然，我也不会客气的。”江云挑了挑眉看向陈美嘉：“美嘉。”
“当当当当！超级美少女登场！”陈美嘉憋了好一会儿了，闻言立刻跳了出来，掏出手机。
屏幕亮着，正好是吕子乔塞钱给美女的画面，连声音都录进去了，虽然有点模糊，但依稀能听清。
“吕子乔你耍赖！”美嘉把手机怼到他面前，“这是你花钱买来的号码！作为公证人我正式宣布，你输了！”
“作弊罪加一等！你要赔……”陈美嘉掰着手指头：“一七得七，二八十六，三八妇……要赔十个耳光。”
吕子乔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一屁股从沙发滑到地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指着陈美嘉的手都在抖：“你……你们合伙算计我！”
江云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慢悠悠道：“别瞎说嗷，我都给过你机会了。”
但现在嘛……”他抬眼看向吕子乔，脸上挂起微笑：“我也是很仗义的，十个耳光就算了，看在你刚刚要新帐旧帐抵消的份上——依旧两个好了。”
……
……
江云和吕子乔面对面。
其他人围观。
胡一菲建议道：“要不让我来替你打怎么样？我肯定给他脸抽歪！”
“不要，她会弹一闪～”吕子乔哀求道。
“其实是一样的，江云能捏碎玻璃杯，只有换曾老师来……”林宛瑜说着眨了眨眼睛，瞄了胡一菲一眼。
“好像也是，我死定了……轻点儿啊哥，我能先打两瓶麻药吗？”吕子乔瞪大了眼睛，嘴里嘀嘀咕咕，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后视死如归得闭上了眼睛。
江云屏息、拧腰，手腕一扬。
“啪”的一声脆响，在爵士乐里炸开个缺口。
酒吧里的爵士乐还在响，江云拿起沈云思的果汁抿了口：“爽！”
吕子乔瘫在沙发上，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美嘉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吕子乔你脸好像不对称了。”
“啊！？不会吧？”吕子乔“嗷”一嗓子捂住脸。
“是有点不对称了，还有一下留着以后再打好了。”江云笑着扔过去一包冰块：“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冰块都给你准备好了。”
“嘶……”吕子乔小心翼翼的把冰块包贴到脸上：“你们都是恶魔。”
“不过看起来你明天没办法出去约会了。”江云笑着说道：“这样看来明天大家都挺闲的，一起包饺子怎么样？”
“怎么突然想到包饺子？”林宛瑜朝江云偏了下脑袋。
“明天冬至啊，当然要吃饺子和羊肉汤了。”江云说道：“这种需要吃美食的节日都是前辈们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一定要发扬光大。”
“嘶……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节日，我们明天在公寓里举办一个冬至终极飞行棋派对怎么样？”吕子乔捂着脸说道。
“他在叽里咕噜什么呢？”胡一菲皱了皱眉问。
“不知道，听不懂，他现在说话漏风。”江云摇了摇头。
“?えっ，明天就是冬至了吗？”关谷惊诧的抬头说。
“关谷君，日本人也过冬至吗？”陈美嘉好奇道。
“过的，特别是我们关谷家族，每年冬至都会准备南瓜和红豆粥，还有我们家的祖传料理，还要祭神。”关谷双手合十，虔诚的说：“我们还会泡柚子浴，去神社求御守……就是和护身符一样的东西。”
“听起来好有意思。”陈美嘉憧憬道：“那我们明天大家一起在公寓准备食物吧，庆祝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至！”
“听起来就很棒！我还没包过饺子呢。”林宛瑜笑眯眯的说。
“よかった，我来准备日本料理！”关谷立刻举起手。
“那我和思思准备羊肉汤。”江云说道。
“我给你们打下手！”陈美嘉乐滋滋的说。
胡一菲眼珠子转了转：“我可以……我可以做蛋炒饭！”
“我，我负责帮你们品鉴！”吕子乔有气无力的又说道：“顺便问下，有猪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