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崖基地在鸟鸣与龙川的潺潺水声中苏醒。薄雾如轻纱笼罩河面,初升的阳光为悬崖顶端镀上金边,将洞穴口的藤蔓染成暖金色。负责晨炊的妇人已点燃灶火,新烧制的陶釜中,粟米粥的清香与鱼汤的鲜醇交织,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弥漫在清新的空气里。
经过半月建设,基地已井然有序:洞穴内部划分出居住区、储藏区和工匠区,岩壁被打磨光滑,铺着干燥的茅草;悬崖顶端的了望哨日夜值守,可俯瞰大河上下游数里动静;下方开垦的五亩田地里,嫩绿的禾苗破土而出,在晨光中舒展腰肢;小溪旁,几名族人正晾晒着昨夜捕获的鱼干,脸上满是安稳的笑意。
林岩站在悬崖边,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紧绷的神经稍缓。但他深知,暂时的安宁不能停滞探索的脚步。他召集坚爪和核心成员:“我们不能只守着这一方天地,必须尽快摸清周边的资源、潜在威胁,还有可能存在的部落邻居。”
探索任务由坚爪带领的十名渔猎队执行。他们划着改良后的独木舟,沿龙川下游缓缓前行。这里的渔产远比初生谷丰富,五彩斑斓的鱼类在清澈水中游弋,渔猎队用新设计的“迷魂阵”渔网和竹制鱼笼,收获颇丰,船舱很快堆满了鲜鱼。
在探索一条汇入龙川的支流时,一名年轻猎人突然惊呼:“坚爪叔,你看这脚印!”众人围拢过去,只见河岸泥地上印着几个清晰的脚印——似人非人,脚趾分开,足弓很深,尺寸比成年男子的脚小一圈,边缘带着湿润的水草痕迹。脚印旁,散落着被啃咬过的水生植物根茎,还有几片打磨光滑、钻了孔的彩色贝壳碎片。
“不是野兽的脚印。”坚爪蹲下身,摩挲着贝壳碎片上的磨损痕迹,“这是人为打磨的,是用来佩戴的饰物。附近一定有部落。”他们顺着脚印和贝壳碎片追踪,最终痕迹消失在小溪入口的芦苇丛中——那里水草丰茂,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谨慎起见,坚爪没有冒进,带着队员埋伏在远处树丛中观察。一连两天,芦苇荡都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直到第三天黄昏,夕阳将河面染成金红色,芦苇丛中传来细微的水声,几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他们皮肤呈古铜色,身形比岩山人纤细矮小,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头皮。几乎全身赤裸,仅腰间围着水草编织的短裙或兽皮,脖子和手腕上戴着彩色贝壳、鱼类牙齿串成的饰物。他们手中握着削尖的木棍,动作如鱼獭般敏捷,悄无声息潜入水中,片刻后便用木棍插起肥美的鱼,配合默契,没有丝毫多余的声响。
“是依水而居的人。”坚爪压低声音对赶来的林岩说,他们暂时将这个部落命名为“泽部”,取“水泽之民”之意。林岩仔细观察,泽部人专注于渔猎,没有携带攻击性强的武器,神情平和,似乎并无恶意,只是对河流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与亲和力。
观察结果带回望崖基地,引发了热烈讨论。“他们看起来人不多,也没表现出恶意,或许可以接触,交换食物和信息?”有族人提议,觉得泽部可能成为潜在的贸易伙伴。“不行!我们立足未稳,谁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更大的部落?冰牙的教训还不够吗?”更多人持谨慎态度,主张继续隐蔽观察,避免暴露。
林岩沉思良久:“彻底回避不是长久之计,但贸然接触风险太大。我们先表达善意,保持距离。”他最终决定,“把今天捕获的最大几条鱼,还有三件最精美的磨制石斧,放在他们常活动的河滩显眼处,我们的人远远埋伏,不露面。”
这是一场无声的试探。次日清晨,礼物被整齐摆放在河滩的大青石上。当泽部人出现,看到鱼和石斧时,明显愣住了。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心翼翼靠近,指尖触摸石斧光滑的表面和锋利的刃口,脸上露出惊讶与喜爱。低声交谈片刻后,他们带走了所有礼物,离开前,将一串用蓝色贝壳和白色鱼骨精心串成的项链,郑重放在青石上。
无声的交流圆满完成,善意得到了回应。望崖基地的东边,不再是一片空白。如何与这些依水而居的神秘邻居相处,成为望崖基地面临的第一个外交课题。平静的龙川河面下,新的故事,正随着流水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