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整个“启明星集团”都笼罩在一种忙碌而喜庆的氛围里。年度报表、总结计划、来年预算……各项工作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但空气中同时也开始弥漫起对即将到来的年度盛典——公司年会的期待。
茶水间、走廊上,同事们交谈的话题总是不自觉地绕到年会上。
“听说今年年会场地定在‘星河湾酒店’的宴会厅,那可是超五星的!”
“奖金池好像也比去年厚了不少,期待!”
“最期待的还是抽奖环节啊,去年头奖是欧洲双人游!”
“诶,你们说,今年顾总的开场舞会请谁跳啊?”
这个问题一出,讨论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兴奋。所有人的目光,或直接或含蓄,都会有意无意地飘向市场部副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林小溪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她尽量让自己专注于面前的市场分析报告,但指尖敲击键盘的速度,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关于年会开场舞的猜测,她不是没听到。按照公司历年惯例,这场由总经理主导的开场舞,舞伴的人选往往寓意非凡。以往几年,顾言琛要么以工作繁忙为由省略,要么便是邀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女性高管象征性跳一小段,从未有过例外。
但今年,不同了。
她和顾言琛的关系,虽然从未正式公告,但经过上次庆功宴的风波后他毫不掩饰的追求,在公司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他会邀请她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间。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在意。
下午,林小溪抱着一摞需要签字的文件,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里面传来顾言琛低沉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顾言琛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神情专注。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而耀眼的光晕。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极细微的柔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这些是‘晨曦计划’下一阶段的预算和实施方案,需要你签字确认。”林小溪将文件放在他桌上,语气是标准的公事公办。
“嗯。”顾言琛应了一声,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快速浏览起来。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林小溪站在桌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上那只低调奢华的腕表。专注工作的他,身上有着一种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让人心生敬畏,却也……忍不住被吸引。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林小溪慌忙移开视线,假装打量他身后书架上的摆件,耳根却微微发热。
顾言琛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没有点破。他利落地在几份文件上签好字,递还给她。
“还有事?”他见她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离开,便开口问道,声音比平时似乎温和了少许。
林小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关于年会的最终流程和节目单,行政部已经发过来了,顾总您过目了吗?如果没问题,我就让他们按此准备了。”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工作。
顾言琛身体向后,靠在了真皮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年会开场舞,你有什么想法?”
来了。
林小溪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这是顾总您的环节,我没有什么想法。按照往年惯例或者您的喜好安排就好。”
她试图将皮球踢回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顾言琛看着她故作平静却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沉默对林小溪来说,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她心尖上敲打。
终于,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今年的开场舞,我想邀请你。”
不是命令,不是通知,而是“我想邀请你”。带着询问,带着尊重,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回应的紧张。
林小溪的呼吸一窒。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他发出邀请,感觉还是完全不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她看着他。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慵懒的坐姿,但交叠的双手指节却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泄露了他内心的那一丝不确定。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牢牢地锁住她,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厉和锋芒,只剩下清晰的询问和……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类似于“忐忑”的情绪。
他在紧张。这个认知让林小溪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她想起了他之前的坦白,想起他笨拙却坚持的追求,想起那碗无声的粥,想起晓晴的祝福,也想起了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早已做出的选择。
原谅过去,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走向未来。
她看着他眼中那丝罕见的、因她而起的忐忑,鬼使神差地,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粉色的唇瓣微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颤抖,却清晰地回答道:
“好。”
一个字,简单,干脆。
顾言琛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像是瞬间投入了星火的夜幕,骤然亮了起来。那紧绷的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了下来,勾勒出一个清晰而迷人的弧度。
他笑了。
不是那种客套的、敷衍的,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带着如释重负和巨大喜悦的笑容。这一笑,仿佛冰山消融,春回大地,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暖而生动。
林小溪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好像……很久没看到他这样笑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之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笃定。
林小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脸颊更是烫得厉害。她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抱着文件夹快步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道灼热的目光。林小溪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脸上的热度久久不退。
她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而办公室里,顾言琛看着她几乎是逃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久久未散。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周铭:“告诉行政部,年会开场舞的环节,按计划准备。我的舞伴,是林副总裁。”
放下电话,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橘红色,温暖而充满希望。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舞。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他向全世界宣告林小溪在他心中地位的开始。
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