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霁看着孩童眼中的崇拜,眼底的冷意又淡了几分,他对着孩童微微点头:“好,本王等着看你成为大将军的那一天。”
姜临月站在将军府的队伍里,远远看着这一幕。
昨夜沈昭阳送来的密信还揣在她的袖中,信里特意提醒:宸王萧清霁虽常年驻守边疆,却在朝中声望极高,文臣敬他护国之功,武将服他用兵之能,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更重要的是,此人深不可测,既是难得的将才,也是太子之位争夺中各方势力想拉拢的对象,让她在宫宴上务必多加留意,既不要轻易得罪,也不要贸然亲近。
“大小姐,宸王看起来比传闻中更温和些。”青禾站在姜临月身边,小声说道,“不过刚才他咳嗽的时候,我看他按着胸口的动作,总觉得他好像病得不轻,会不会是在边疆受了重伤?”
姜临月微微点头,目光依旧落在萧清霁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边疆环境恶劣,风沙大,冬日又极寒,他常年征战,伤病缠身是常事。只是……”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你有没有觉得,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场?明明看起来面色苍白,像是久病未愈,却让人不敢有半分轻视,甚至有种被无形力量包裹的压迫感。”
青禾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刚才萧清霁扫过人群的眼神,下意识点头:“好像是有!刚才宸王的目光扫到咱们这边时,我心里突然一慌,就像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盯上了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姜临月没再说话,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
方才萧清霁的目光短暂落在她身上时,她感觉到了一股能量波动,这种细微的能量波动,与她之前接触陨石碎片时的反应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陨石的能量更霸道,而萧清霁身上的能量,似乎更内敛,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性。难道这位常年驻守边疆的战神王爷,也与陨石、瑶光阁有关?
午时过后,宫中的接风宴正式开始。
紫宸殿被装点得格外喜庆,殿外悬挂着红灯笼,殿内的梁柱上缠绕着五彩绸缎,长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烤乳猪、清蒸鲈鱼、红烧熊掌等菜肴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在整个宫殿。
文武百官按品级依次落座,皇子们则坐在靠近皇帝的左侧席位,女眷们在右侧席位就坐,彼此之间隔着一道精致的珠帘。
不多时,太监高声通报“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只见太后身着明黄色绣凤纹的褙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入座,神色间带着几分年迈的疲惫,偶尔还会抬手揉一揉眉心。
姜临月作为将军府的嫡女,被安排在女眷席的前排,正好能清楚看到殿中的情况。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绣玉兰的长裙,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珍珠簪,妆容淡雅,与周围那些精心打扮的官家小姐相比,多了几分清冷气质。
她刚坐下,便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姜临月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皇子席位,看到三皇子萧云澈正与身边的官员低声交谈,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四皇子萧云逸则独自坐着,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眼神平静地看着殿外,似乎对这场热闹的宴席并不感兴趣;
五皇子萧云笙坐在最靠近皇帝的位置,正与身边的太监说着什么,神色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活泼。
而太后身边的宫女,正时不时为她添茶,还递上温热的帕子,显然太后的身体状态并不算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宸王到——”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纷纷起身,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口。
萧清霁已换下了银白战甲,身着一身玄色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龙纹,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一块成色极佳的墨玉,更显尊贵沉稳。
他依旧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方白色手帕,偶尔会低咳几声,纤长的手指按在唇上,动作间带着几分病弱之态,可那挺拔的身姿、锐利的眼神,却让殿内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起来,连呼吸声都仿佛轻了几分。
“臣弟参见皇兄、母后。”萧清霁走到殿中,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和太后躬身行礼,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没有半分谄媚之态。
皇帝连忙起身,快步走下龙椅,亲自上前扶起他,语气中满是关切:“清霁,快起来!
此番你辛苦征战,为大晟立下赫赫战功,朕都看在眼里。
快坐下歇息,御膳房特意为你炖了雪莲羹,用的是西域进贡的雪莲,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太后也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虚弱:“清霁,一路劳顿,快坐下吧。哀家听说你在边疆受了不少苦,往后可要多注意身子。”
“谢皇兄,谢母后。”萧清霁谢恩后,在皇帝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他刚落座,目光便缓缓扫过殿内,像是在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姜临月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
姜临月心中一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萧清霁的目光并非随意一瞥,而是带着几分探究,似乎在打量她。
她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刻意躲闪,而是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寻常女子见到权贵时的羞怯,也没有刻意讨好的谄媚,就像在观察一个平等的对手。
萧清霁眼中的诧异又深了几分。
这些年他一直在边疆,很少接触京中女眷,今日殿中的女子,要么因为他的身份和威名刻意躲闪他的目光,要么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崇拜或畏惧,唯有眼前这个女子,气质清冷独特,眼神冷静得有些过分,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而非面对一位手握兵权的王爷。
他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女子——将军府的姜临月,那个传闻中在宫宴临危不乱救治中毒的昭阳,凭借一己之力扳倒二房、收集证据时心思缜密的嫡女。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通报声:“丞相苏明哲,携女苏芷依到——”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苏芷依三日前刚回京,却已凭借“神医谷传人”的身份和高超医术声名鹊起。
她回京当日便治好了礼部尚书母亲多年的咳疾,第二日又为太傅夫人调理好了顽疾,京中官员提起她,无不称赞其医术高明。
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宫中宴席上公开亮相,自然引人好奇。
苏明哲身着紫色官袍,手持朝笏,走在前面,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女儿有如此才名,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助力。
身后的苏芷依,穿着一身水绿色绣海棠的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出细碎的花纹,走动时仿佛有海棠花瓣在裙摆间流转;
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搭配着耳垂上的珍珠耳坠,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又不失灵动。
她走到殿中,对着皇帝和太后躬身行礼,动作标准优雅,声音清脆悦耳:“臣女苏芷依,参见陛下、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看着她,笑着点头:“免礼。朕早就听说,苏丞相有个女儿在神医谷修行,医术高超,刚回京就为不少大臣家眷治病,真是难得的才女。今日能见到你,朕很是高兴。”
太后也颔首,目光落在苏芷依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哀家也听过你的名字,说你医术好,是个能干的孩子。”
“陛下、太后谬赞了。”苏芷依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臣女不过是在神医谷学了些皮毛医术,能为百姓分忧、为皇室效力,已是臣女的荣幸。
今日见太后神色略有疲惫,臣女斗胆,想以神医谷独门的‘观气诊术’为太后略作诊断,看看太后的身体状况,也算是为太后尽一份孝心。”
“观气诊术?”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这是什么诊术?与寻常的望闻问切有何不同?”太后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轻轻点头:“哦?竟有这样的诊术?那你便试试吧,哀家近来确实总觉得精神不济。”
苏芷依从容解释道:“寻常诊脉需近身接触,通过脉象判断病情,而观气诊术则无需如此。
臣女可通过观察人的气息流转、面色变化,甚至是眉宇间的光泽,判断其身体内部的状况,不仅能看出表面的病症,还能察觉一些潜伏在体内、尚未发作的隐疾。
此法是神医谷的独门绝技,需修行多年才能掌握。”
说完,她缓缓走到太后座椅旁侧,保持着恭敬的距离,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轻轻合十,似乎在调整气息。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目光专注地落在太后身上,仔细观察着太后的面色与神态,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苏芷依收回目光,对着太后躬身道:“太后,臣女观您气息偏弱,面色略显苍白,是长期操劳、气血亏虚所致。
此外,您体内还有一股‘湿滞之气’,盘踞在脾胃之间,故而您时常会觉得食欲不振、精神倦怠,阴雨天气时还会隐隐觉得腹胀。这些症状看似不重,但若长期忽视,恐会损伤脾胃根本,影响身体康健。”
太后闻言,眼中满是惊讶,连连点头:“你说得太对了!哀家近来确实总没胃口,阴雨天时肚子也不舒服,太医们只说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开些补药便没了下文。你竟能一眼看出来,真是好本事!”
“太后过誉了。”苏芷依语气更加自信,“臣女有一良方,可调理这湿滞之气,补养气血。
需用东阿胶、长白山人参、茯苓等温补药材,辅以神医谷特制的穴位按摩之法,每日按揉足三里、中脘二穴,配合汤药服用,不出一个月,太后定能感觉食欲好转、精神提振;长期坚持,还能改善气血亏虚的状况,让身体更康健。”
皇帝闻言,不由得抚掌笑道:“苏小姐果然医术高超!母后,有苏小姐为你调理身体,朕也就放心了。”
太后也笑着点头,看向苏芷依的眼神满是喜爱:“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往后便劳烦你多为哀家费心,哀家定不会亏待你。”
苏芷依连忙躬身谢恩:“能为太后调理身体,是臣女的荣幸,不敢求亏待。”她心中暗自得意。
在宫宴上为太后诊脉,不仅讨好了太后,还在皇帝和百官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医术,更让几位皇子对她刮目相看。
此刻三皇子萧云澈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欣赏,五皇子萧云笙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