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背的疲惫像是浸透了每个步行者球员的骨髓,从盐湖城高原飞到洛杉矶,身体里的时钟还停留在被马龙肘击的钝痛和挡拆的阴影里。更衣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直到米勒一边往脚上缠胶布,一边瓮声瓮气地嚷嚷:“都他妈振作点!输给爵士那两个老家伙不丢人!但今晚要是输给快船……我保证你们回印第安纳的路上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的话像一针粗鲁的强心剂,让更衣室里多了点活气。
当他们的大巴驶近斯台普斯中心时,巨大的湖人夺冠旗帜和退役球衣海报依旧醒目,但通往快船更衣室的通道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湖人那边铺着地毯、悬挂冠军旗帜的走廊不同,快船通道的防滑地砖边缘已磨损发白,墙壁因长期未粉刷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更衣室里,20 个铁皮更衣柜紧密排列,淋浴间的水流时冷时热,与康塞科球馆宽敞的恒温更衣室形成鲜明对比。
“欢迎来到穷鬼版斯台普斯。”一个工作人员低声吐槽了一句。
快船队的更衣室,空间明显小了一号,设施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李特放下装备,环顾四周,这里和康塞科,甚至和昨天爵士那个充满铁血气息的球馆相比,都透着一股子……挣扎感。
比赛过程印证了这种印象。快船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拥有年轻的拉马尔·奥多姆,能里能外,像个无所不能的魔术师,还有埃尔顿·布兰德在内线扎实地输出。但他们缺乏体系,更多时候依赖个人能力,防守纪律性也远不如爵士。
身体的疲惫让步行者打得异常艰难。小奥尼尔在内线和布兰德角力,每一次卡位都像在推动沉重的巨石。米勒的跑位不再那么难以捕捉,阿泰斯特的冲击也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碾压。
李特感觉自己双腿像灌了铅,但他必须驱动它们。他咬着牙,一次次挤过奥多姆或埃里克·皮亚考斯基设立的掩护,追逐着对方的射手。进攻端,他更多地用脑子打球,利用对手防守的混乱,送出几次撕裂防线的传球,助攻克罗希尔命中空位中投,找到空切的小奥尼尔完成艰难的终结。
比分始终胶着。每一次步行者试图拉开,快船总有人能站出来回应,奥多姆的灵光一闪,或是科里·马盖蒂不讲理的突破。比赛的节奏断断续续,充斥着打铁和失误,一点也不流畅好看。
“他妈的,跟这群家伙打球真费劲!”阿泰斯特在一次死球时,喘着粗气抱怨,“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防守体系!”
“但他们有活力,罗恩,”李特抹了把汗,提醒道,“而且他们没什么可输的。”
最后时刻,步行者仅仅领先2分。快船队握有球权。奥多姆在弧顶持球,面对李特的防守,他利用身高优势强行突破,杀入内线!小奥尼尔补防过来,奥多姆没有硬上,一个写意的背后传球,找到了底角被稍稍放空的昆汀·理查德森!
理查德森接球,调整,出手——整个动作在疲惫的步行者队员眼中仿佛慢镜头!
李特拼命从奥多姆身边扑过去,伸长手臂!
指尖似乎擦到了篮球的底部!
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稍微平了一点,“哐!”一声砸在篮筐后沿,弹了出来!
阿泰斯特奋力抢下这个致命的篮板,死死抱在怀里!时间走完!
步行者赢了,一场丑陋、艰难、仅仅赢了3分的比赛。
队员们没有太多庆祝,只有劫后余生般的疲惫。走向球员通道时,李特听到几个快船球迷不满的嘘声和零星“快船就是烂队”的抱怨。
回更衣室的路上,再次经过那条略显寒酸的通道,看着墙壁上快船队寥寥无几、缺乏影响力的宣传海报,李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触动。同样是洛杉矶,湖人那边是聚光灯、总冠军、好莱坞明星和商业帝国;而快船这边,更像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破落户,守着同一座宫殿,却活在完全不同的阴影里。
资本。市场。价值。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想起了薇薇卡·福克斯那个浮华的派对,想起了湖人场边星光熠熠的景象,再看看眼前快船的窘迫。NbA,或者说这个国家,将这一切展现得如此赤裸裸。成功,能吸引一切资源,塑造帝国;失败,则可能被无情地遗忘在角落,哪怕你身处最繁华的城市。
他坐在返回酒店的大巴上,看着窗外洛杉矶璀璨却疏离的夜景,第一次对“商业帝国”这个词有了清晰、甚至有些冷酷的勾勒。它不应该只是代言合同和薪水,那太被动了。它应该是一个以自身球场价值和影响力为核心,辐射到多个领域,能够抵御风险,甚至能够定义潮流的庞大体系。像湖人那样,而不是快船这样。
“嘿,菜鸟,发什么呆呢?”阿泰斯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还在想刚才那个盖帽?干得漂亮!差点就被那小子绝杀了!”
李特接过饮料,喝了一口,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罗恩,你说,为什么同样是洛杉矶,湖人和快船差别这么大?”
阿泰斯特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这还不简单?湖人会赢球,有魔术师,有鲨鱼,有历史,有冠军!快船?他们只会输球!谁他妈愿意看输家打球?联盟就是个婊子,只认赢家和钞票!”他顿了顿,拍了拍李特的肩膀,“所以,小子,拼命赢球吧!赢到所有人都不得不看你,赢到那些大牌子排队给你送钱!到时候,你放个屁他们都说是香的!”
李特转过头,看着阿泰斯特那张粗犷而真实的脸,忽然笑了。话糙理不糙。赢球,是这一切的基石。但仅仅赢球还不够,还要懂得如何将胜利转化为更大的影响力,如何构建属于自己的品牌和价值网络。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战术跑位,而是一个初步的、模糊却坚定的商业蓝图。他要做的,不仅仅是球场上的赢家。这个在洛杉矶阴影下挣扎的快船队,给他上了比任何商学院课程都更生动的一课——关于这个联盟,这个国家,冰冷而现实的运行规则。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制定规则,或者至少是玩转规则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