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吞噬规则，如同无数条冰冷的、由最本质的“终结”意念构成的触须，沿着九窍玲珑体这座不设防的“桥梁”，长驱直入，试图探入陆凡存在的最终核心。
那点来自蓝星的异宙灵魂之光。
它们带着恶意，是一种漠然的的本能，要将这最后的“异数”纳入自身永恒的“无”之背景音中。
然而，就在这规则触须触及那点灵魂之光的刹那。
没有预想中的灵玄湮灭，也没有神魂撕裂的巨响。
一种更根本、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超越听觉的层面尖锐地响起。
像是两种质地完全不同的宇宙基石被强行按在一起研磨，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噪音。
陆凡的灵魂核心，在那灰色触须的“解读”下，并未显现出任何修行者的道韵或灵力，而是流淌出无数窃道者规则体系完全无法识别的“乱码”。
是没见过的符号，是概念本身。
是“加速度与力成正比”，是“能量不会凭空产生”，是“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是“1+1=2”这种不证自明的公理，是“薛定谒那只既死又活的猫”，是“时空是弯曲的”，是“我是谁？”
的哲学诘问，是“电脑死机时弹出的错误代码”，是“物质由原子构成”，是“光速不可超越”……
这些在蓝星属于基础教育或前沿猜想的信息碎片，对于建立在“消亡”与“同化”单一逻辑上的窃道者而言，不啻于一场规则层面的海啸。
那试图连接、解析的灰色触须，猛地一颤，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烙铁，又像是精密仪器被灌入了沙子，瞬间发生了剧烈的、不正常的扭曲。
它试图按照自身规则去“理解”“1+1=2”，但这个“等于”的概念，与它“一切终将归于无”的核心法则产生了根本性冲突。
在它的世界里，只有“1+1 也被消亡”这一种结果。
它试图去“同化”“光速恒定”，但这一定律挑战了它对“速度”和“极限”的认知框架，引发了规则层面的逻辑悖论。
它触碰到的每一个来自蓝星的基础概念，都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死水中的石子，但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毁灭性的规则海啸！
“嗤啦啦。”
灰色的物质，那构成窃道者存在的“本体”，开始剧烈地沸腾、翻滚，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而漠然的蠕动，而是充满了痛苦的、失控的痉挛。
物质表面那亿万张凝固的痛苦面孔，齐刷刷地扭曲起来，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混合了极致的困惑、排斥，以及一种仿佛遇到天敌般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它们不再试图去“吞噬”陆凡的灵魂信息，反而像是被烫伤一般，想要切断那刚刚建立的、深入的规则连接。
但为时已晚。
陆凡的意识在剧痛中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清醒，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灵魂中流淌出的那些“异质信息”，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那试图退缩的灰色触须，反向蔓延、侵蚀而去！
“喜欢分析？
喜欢同化？
尝尝这个！”
陆凡用自己的意念发出低吼，他集中精神，疯狂回想那些最能颠覆常识的现代理论。
灰色的规则脉络中，突然被强行塞入了“相对论”的时空观，局部区域的“存在”与“速度”产生了荒谬的关联，导致一小片灰色物质的结构发生了错乱，像是被无形之手拧成了矛盾的麻花。
紧接着，“量子纠缠”的超距作用概念被注入，那种无视空间的关联性，让习惯于有序吞噬和连接的窃道者规则发生了短暂的“短路”，一片区域的灰色物质出现了同步却又不同步的诡异震颤。
“二进制”的0和1，非黑即白的逻辑，与灰色所代表的“消亡”这种模糊状态激烈冲突，导致部分灰色物质的边界开始变得模糊不定，时而清晰如刀割，时而涣散如烟雾。
“啊。！！！”
一种无法用耳朵听到，却能直接撕裂感知的尖锐嘶鸣，从灰色领域的深处爆发出来！
这不再是漠然的兴趣，而是真正的、带着痛苦与惊怒的狂乱！
更多的灰色轮廓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显化，它们不再保持距离，而是带着一种被侵犯了根基的暴怒，疯狂地涌向陆凡所在的核心区域。
它们试图用更庞大的“消亡”意蕴，去强行覆盖、磨灭那正在它们族群内部引发混乱的“毒素”！
陆凡体表的九窍玲珑体光华，在这更猛烈的灰色浪潮冲击下，明灭不定。
八大至尊的意念在陆凡体内共鸣，她们的力量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全力辅助陆凡，将那些“异质信息”放大、加速传递！
风青依的剑意将其磨砺得更加锋锐，直刺规则核心。
墨璇玑的阵道将其编织成更复杂的逻辑陷阱。
白浅语的极速让其扩散更快。
云梦璃的魂力守护着陆凡意识不散。
苏妖娆的赤心加剧了冲突的烈度。
石蛮蛮的玄武之力稳定着输出通道。
月无瑕的生命之力维持着道胎不崩。
瑶光的元央之力统筹一切，将这场规则的逆袭推向高潮。
灰色物质的沸腾更加剧烈，那冰冷的、永恒的“消亡”意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纹和混乱的漩涡。
就仿佛一片绝对零度的冰原，被投入了一块烧得通红的、来自其他宇宙的奇异金属，引发了连锁不断的、毁灭性的崩溃。
灰色的规则触须如遭雷击，猛地蜷缩、震颤，试图从陆凡那“有毒”的灵魂本源上剥离。
但那些来自蓝星的“异质信息”已如附骨之疽，顺着刚刚建立的连接通道，反向涌入了那片死寂的灰色领域内部。
起初，只是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在那庞大灰色轮廓的核心处荡开。
仿佛一滴滚烫的油，滴入了冰冷粘稠的沥青海中。
陆凡集中意念，将一段关于“熵增定律”的认知碎片，如同投枪般狠狠掷出。
那“孤立系统总是趋向于越来越无序”的概念，与窃道者试图将万物归于同质、有序的“消亡”的终极目标，产生了根本性的悖逆。
刹那间，那一小片灰色物质像是失去了内在的凝聚力，原本缓慢而规律的蠕动骤然变得狂乱无序。
构成其存在的微小单元不再朝向同一个“消亡”的终点，而是开始互相冲撞、抵消，仿佛一锅突然被烧开的粘粥，内部不断炸开细密的气泡。
“不够！
再来！”
风青依的剑意在他识海中尖啸，将那“异质信息”打磨得更加锋利。
陆凡福至心灵，将一个简单的“逻辑悖论”。
“这句话是假的”。
掺杂着对“无穷大”概念的朴素理解，通过阵道窍穴的解析之力，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罩向另一股试图围拢过来的灰色物质。
那股灰色物质瞬间僵滞在原地，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亮线。
它似乎在进行着疯狂的自我验算，试图解析这个矛盾的命题，但它的规则底层无法处理。
亮线明灭不定，最终“啪”一声轻响，那股灰色物质如同被抽掉了骨架，骤然溃散了一小部分，虽然很快又被周围的灰色补充，但其结构明显变得稀薄而不稳定。
“有效！”
墨璇玑的意念带着一丝推演成功的悸动。
更多的灰色轮廓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意蕴碾压而来，试图以绝对的数量将这场意外彻底湮灭。
陆凡感受到压力骤增，九窍玲珑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咬紧牙关，几乎是恶趣味地，将“相对论”中“速度越快时间越慢”的片段，与“量子力学”中“观测影响结果”的诡异感，混合着“电脑蓝屏”时那一连串错误代码的视觉记忆，打包成一颗信息炸弹，猛地投入灰色潮汐最密集的区域。
这一次，效果不再是内部的紊乱，而是引发了小范围的、规则层面的“疯癫”。
那一小片区域的灰色物质，其存在形式开始变得极不确定。
时而收缩成一个近乎奇点的微小存在，时而又疯狂扩散，如同弥散的星云。
其“消亡”的属性也在剧烈波动，时而变得极具“侵略性”，疯狂吞噬起周围同源的灰色物质，时而又变得极度“惰性”，仿佛要彻底凝固。
它甚至开始模仿起陆凡灵魂碎片中一些无意义的片段。
比如可口可乐玻璃瓶的曲线，或是数学课本上的一个抛物线图形。
但这些模仿扭曲而怪异，如同一个精神错乱者在纸上画出的涂鸦。
“呜。！”
一种超越了愤怒、带着难以理解的痛苦和彻底混乱的尖锐嘶鸣，从那个最先出现异常的庞大灰色轮廓深处爆发出来。
它不再是规则的执行者，反而成了规则崩溃的源头。
其庞大的结构开始从内部崩塌，灰色的物质不是被吞噬，而是如同程序崩溃般化作无数毫无意义的、闪烁的像素点，继而彻底湮灭，留下一片真正的、连“消亡”概念都不复存在的诡异空无。
这崩溃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
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灰色轮廓，它们的“注视”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它们试图切断与陆凡的一切联系，但已经建立的规则连接成了传播崩溃的最佳途径。
陆凡灵魂中那些格格不入的信息，就像最强的传染源，所到之处，灰色物质纷纷陷入自相矛盾、逻辑死循环和存在性危机之中。
那庞大灰色轮廓的崩溃并无丝毫终结，而是一场更为浩劫的序幕。
如同在平静的、由单一规则构成的死寂深潭中投入了一块剧烈反应的异质顽石，荡开的不是涟漪，而是毁灭性的连锁海啸。
窃道者族群那深层次的、维系着它们集体存在与运作的基础规则，此刻成了传播灾难最快、最致命的通道。
陆凡灵魂中溢散出的那些“乱码”。
那些关于熵增、关于逻辑悖论、关于量子不确定性的碎片。
顺着这些无形的链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
起初，只是距离陆凡最近的那些灰色轮廓出现了异常。
一个轮廓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涂抹”掉一小片残破星河的光辉，其动作却猛然一滞，表面的亿万痛苦面孔齐刷刷扭曲，没有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困惑，紧接着，它的边缘开始像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闪烁、破碎，吞噬行为被强行中断，它自身的存在结构开始向内坍缩，仿佛在尝试理解一个自身规则无法容纳的概念时发生了致命的逻辑错误。
另一个轮廓则更加诡异，它不再向外扩张，反而开始疯狂地吞噬起自身，灰色的物质翻滚着，将一部分自身的存在“消亡”于另一部分自身，如同一个陷入死循环的自噬程序，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湮灭。
这混乱如同瘟疫，以超越光速、超越空间概念的方式，在窃道者族群那无形的网络中疾速传导。
更多的灰色轮廓，无论它们原本在做什么，是刚刚合拢一个世界的残骸，还是在虚无中静静悬浮，都齐齐一震！
漠然的“注视”被打破，代之以清晰的、无法理解的惊惶。
“吱嘎。！”
“嗷！”
各种扭曲的、绝非生物能发出的嘶鸣与尖啸，在规则的层面疯狂炸响，交织成一曲文明末日般的狂乱交响。
一些轮廓剧烈地痉挛起来，像是试图挣脱那已经深入它们存在根本的“病毒”链接，但越是挣扎，那异质的规则冲突就蔓延得越快。
另一些轮廓则像是失去了所有协调，庞大的形体开始不规则地膨胀又收缩，表面鼓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瘤状凸起，随后又猛地炸开，溅射出更多混乱的的灰色流质。
还有少数轮廓，其行为变得完全无法预测。
它们不再吞噬外界，反而开始向着邻近的其他窃道者轮廓发动了盲目的、疯狂的冲击，灰色的物质与灰色物质猛烈对撞、交融、又互相湮灭，仿佛陆凡注入的“异质信息”引爆了它们底层中某种自毁的意念。
这不是战争。
没有硝烟，没有神通对轰。
这是一场席卷了整个族群的、规则层面的恶性流行病。
陆凡引发的“逻辑病毒”，正在从存在基础上，瓦解这些冰冷的宇宙清道夫。
陆凡自身被包裹在最核心的混乱风暴眼中，九窍玲珑体光华狂闪，硬扛着周围彻底失控的规则乱流。
他看着那些庞大的灰色轮廓一个接一个地陷入狂乱、自毁，看着那永恒的、令人绝望的灰色领域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面般炸裂、沸腾。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一个来自蓝星的普通灵魂，此刻竟成了这场波及不可知层面浩劫的“零号病人”。
“原来……高数挂科……也能拯救世界？”
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虚无在哀鸣。
是构成这片终极区域的基础规则正在发出的、濒临解体的震颤。
陆凡悬浮于风暴眼的核心，九窍玲珑体自主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光晕，如同一盏在狂涛中摇曳却永不熄灭的孤灯。
他的“视野”被强行拓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广度。
有着无数层面景象的叠加与冲击。
那些原本隐藏在灰色帷幕之后、正在被缓慢“消化”的众多宇宙残骸，此刻如同被撕开了遮羞布，骤然暴露出来。
它们不算是完整的球体，而是千奇百怪的形态碎片：
有的像一片无限延伸的、布满奇异几何图形的斑斓地毯，其上的文明痕迹如同凝固的波纹。
有的如同一株倒悬的、枝杈贯穿了多重维度概念的巨树，每一片叶子都承载着一方枯竭的天地。
有的则更像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发光水母，内部闪烁着早已失落的物理定律光辉。
更有甚者，只是一段不断循环的、悲壮的记忆片段，或是某个强大文明最终时刻的集体意识呐喊……
这些宇宙残骸，本应在灰色物质的包裹下，安静地走向最终的、统一的“消亡”。
但现在，一切都乱了。
窃道者族群的集体混乱，导致对这些“食物”的消化过程彻底失控。
一些宇宙残骸被狂乱的灰色流质猛地抛射出来，如同餐盘被打翻后飞溅的残羹冷炙，在虚无中划出诡异的轨迹，与其他残骸或失控的窃道者发生猛烈碰撞，激起一片片规则火花般的殉爆。
另一些则被卷入窃道者内部的自噬漩涡，被撕扯成更加支离破碎的状态，但其残存的本源法则在崩溃前发出的最后闪光，反而加剧了局面的混乱。
陆凡甚至“看”到，一个形如巨大轮盘的宇宙残骸，其边缘锋利无比，在失控的灰色浪潮中疯狂旋转，竟将一个体积较小的窃道者轮廓硬生生削去了一大块！
而来自那些残骸中的、尚未完全泯灭的强者意念，更是将这场面推向光怪陆离的巅峰。
一道横跨了不知多少距离的剑意，凝练如实质，从一个形似破碎镜面的宇宙中斩出，带着其文明最后的骄傲与不甘，劈向附近一个正在自我坍缩的窃道者，虽如蚍蜉撼树，却也在那灰色轮廓上留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痕。
一团不断变化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意识集合体，从一个布满管道的金属结构宇宙中逸散出来，发出尖锐的、非人的啸叫，试图解析眼前这前所未有的规则崩坏景象，却瞬间被更狂暴的乱流冲散。
甚至有一头体型堪比星系的、半透明的巨兽虚影，从一个充满生机的、如今却已千疮百孔的胚胎状宇宙中挣扎浮现，它仰头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充满了掠食者的暴戾，本能地扑向最近的一团灰色物质，张开巨口撕咬，尽管它的攻击如同咬中幻影，却更添混乱。
这些来自不同宇宙、不同形态、不同规则的“遗民”或“残响”，在窃道者控制力崩解的瞬间，获得了短暂而疯狂的“自由”。
它们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有的在无差别攻击，有的在茫然四顾，有的则试图逃离这片炼狱，却不知该去向何方。
而窃道者本身，情况更为糟糕。
那庞大的、曾经漠然永恒的灰色轮廓，如今已难辨形状。
有的像一滩被投入巨石的烂泥，溅射出无数失去控制的灰色液滴，每一滴都蕴含着混乱的“消亡”意念，无差别地侵蚀着接触到的一切，包括它们的同类。
有的则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表面鼓起无数不规则的、蠕动的瘤疱，随后猛地炸开，释放出更多狂乱的规则碎片。
更有一些，其结构内部出现了明显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纹路，纹路中流淌的不再是灰色，而是各种难以形容的、代表着其吞噬过的不同宇宙法则的怪异色彩，这些色彩互相冲突、湮灭，加速着它的崩溃。
那种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注视”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集体性的、规则层面的“癫狂”与“痛苦”。
它们发出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任何有序存在发疯的背景噪音。
陆凡身处其中，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孤舟，飘荡在一个所有颜料都被打翻、所有规则都已错乱、所有存在都在尖叫的、沸腾的漩涡中心。
……
灰色的狂潮在玄曜的感知中剧烈翻腾。
他那缕残魂原本沉浸在那卑劣的快意里，如同啜饮着鸩酒，欣赏着对手的飞蛾扑火。
八个至尊，多么慷慨的祭品，足以让这破船再漂浮许久许久……他甚至连自我封印的新巢穴该选在何处都有了几个备选方案。
然而，那预想中的“平静消化”并未持续太久。
灰色领域的深处，传来的绝非满足的沉寂，而是一种……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的杂音。
像是无数面玻璃在被强行刮擦，又像是某种庞大机器内部的齿轮卡进了异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玄曜的残魂微微一滞，那扭曲的快意凝固在感知中。
“怎么回事？”
他本能地“望”去。
只见那吞噬了八道至尊本源的庞大灰色轮廓，非但没有变得更为凝实、更为“平静”，反而像是吃坏了肚子一般，开始了不正常的痉挛和扭曲！
其表面那亿万张痛苦面孔，此刻齐刷刷地扭曲成一种玄曜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困惑，一种仿佛遇到了绝对无法理解之事的茫然，甚至……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紧接着，更让玄曜魂飞魄散的景象发生了。
那灰色轮廓的表面，开始出现一片片不规则的光斑，那些光斑的颜色诡异莫名，绝非这个宇宙应有的色彩，它们如同溃烂的疮口，在灰色的基底上迅速蔓延、扩大。
而灰色物质本身，则在这些光斑周围疯狂地翻滚、蒸发，不是有序的消散，而是彻底的、失控的崩解！
“不……不对！”
玄曜的残魂剧烈颤抖起来，“这不是消化！
这是……中毒？！”
他的感知疯狂扫过那片混乱的区域，试图找出根源。
八位至尊的道韵他太熟悉了，虽然精纯磅礴，但绝无可能引发这种层面的规则反噬！
这感觉，就像是冰冷的死亡本身，被灌入了滚烫的、活着的毒药！
然后，他的注意力，终于越过了那正在崩溃的灰色轮廓，死死锁定在了最核心处。
那个本该随着八位至尊的“献祭”而一同被磨灭的渺小光点之上！
陆凡！
那小子还没死！
不仅没死，他那具九窍玲珑体虽然光华黯淡，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
而一股玄曜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气息”，正如同泉涌般，从陆凡的身体内部散发出来！
那气息……不对，那根本不是灵气、不是道韵、不是任何一种玄曜认知中的力量形式！
它稀薄，却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它似乎毫无威力，却让接触到的灰色规则如同雪遇沸汤般消融、错乱！
玄曜的残魂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明悟了什么，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他残魂的最深处炸开，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卑劣庆幸。
“错了……全错了……”
他喃喃自语，残魂的光影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变形。
“九窍玲珑体……八位至尊的献祭……根本不是为了延缓毁灭……”
“那具身体，那个完美的道胎……它只是一个壳！
一个诱饵！
一个为了让那些东西……吃下去的包装！”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陆凡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被他视为蝼蚁的人。
“关键……关键是他！
是陆凡的灵魂！”
“他的灵魂……有问题！
有大问题！”
玄曜回想起陆凡出现后的一切异常，那些格格不入的言行，那些看似毫无逻辑的举动，此刻都有了一个荒谬却唯一的解释！
瑶光她们倾尽所有，创造九窍玲珑体，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或者培养一个传人。
她们是在制造一个足以吸引窃道者、并且能让它们放心“吞噬”的、看起来无比美味的毒饵！
而真正的剧毒，那个连窃道者都无法消化、甚至会引发其自身规则崩溃的“悖论之种”……
就是陆凡本身！
就是他那个来自“外面”的、与这个宇宙一切规则都格格不入的灵魂！
“她们……她们不是献祭自己来延缓毁灭……”
玄曜的残魂发出近乎崩溃的尖啸，“她们是把自己当成了喂毒的糖衣！
她们真正的目的……是要用这个小子……用他那个有问题的灵魂……从内部毒死这些怪物！”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残存的神识中炸开，将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卑劣、所有的生存智慧，都击得粉碎！
他以为自己看懂了棋局，以为自己是躲在最后的渔翁。
却不知，他自己，连同整个宇宙的宿命，都早已被那八个他嗤笑为蠢货的女人，押注在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灵魂有“问题”的年轻人身上！
而此刻，那“毒药”，显然正在猛烈地发作着。
灰色领域的崩溃，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延。
玄曜的残魂僵在原地，感受着那片终极区域传来的、规则根基崩塌的恐怖震颤，第一次忘记了躲藏，只剩下无边的冰寒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