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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那封鎏金镶边的宴帖,指腹能摸到帖上 “太平公主府” 五个字的凸起纹路,烛火在纸角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极了此刻我心里挥之不去的疑云。

这帖子是午后送来的,送帖人穿着锦缎直裰,语气倨傲,只说 “公主殿下闻听李公子文名,特邀赴宴赏梅”。

说完便转身离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像是不屑与我说话一样。

房间的木窗没关严,晚风裹着长安街的喧嚣飘进来。

街上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糖人的吆喝声、马蹄踏过青石板的 “嗒嗒” 声,还有远处酒肆传来的丝竹声,听着这热闹喧哗,我看着那宴帖上的墨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和不太真实。

太平公主是何等身份,我不过是个暂定县试案首的寒门子弟,既无家世背景,又无官场人脉,她怎会突然邀我赴宴?

“太白!你还在思索这宴帖背后的含义?”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杜圃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额头微微有点出汗,他接过我手里的宴帖,扫了一眼便放回桌上,“这宴你不能去!”

我看着他着急的神情,心里的疑云更重:“杜兄,何出此言?太平公主府的邀约,若是无故拒绝了,怕是会得罪人。”

“得罪人总比孤身犯险好!”

杜圃坐到我的对面,端起桌上的已经凉了的茶猛灌一口,茶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

他不顾形象的擦了擦道:“我刚从外面回来,长打听到的消息是,这宴根本不是太平公主要办,是宇文成借着公主的名头设的局!他前几日在长安街丢了面子,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你!”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让我瞬间想起那日宇文成都带着家奴在街上强抢民女时的嚣张,想起他被《侠客行》的剑气虚影逼退时的怨毒眼神,是我遍体生寒。

原来一个心胸狭隘的纨绔为了报仇真的可以想方设法的设计一个人,这次所谓的宴请,不过是一出鸿门宴罢了。

“宴请帖子上写的宴请地点可是太平公主府,他怎么敢借公主的名头行事?”

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太平公主在地位在那,是个连百官都要敬三分的人物。

杜圃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宴帖边缘:“你仔细看这落款,只有‘太平公主府’的印,却没有公主的私印。

宇文家动用关系找到公主府说要宴请朋友,他借着这层关系,在府里办宴,对外只说是公主邀约,不知情的人哪里分得清?”

我仔细看了落款之后发现,果然如杜圃所说,落款处的印鉴只有府印没有私印。

这细节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若非杜圃提醒,怕是掉进陷阱而不自知。

想起穿越前被一个同事叫去高端局时,故意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场合,也没有注意自己的穿着就去了,若不是同去的朋友提醒,我怕是要当场出丑。

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好朋友的提醒都是善意的。

“那我该如何应对?直接拒绝吗?” 我问道,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对策。

杜圃摇了摇头,从袖口摸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我:“直接拒绝反而落人口实,说你不识抬举。”

“宴请可以去,当时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是我求老夫子写的几首诗,你先熟悉一下,如果席间有什么变故,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展开那张纸,上面是老夫子写的诗,写着《兵车行》《前出塞》等几首边塞诗,每首诗旁都标注了怎么用文气催动的要点。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字迹,我心里一阵暖流。在这陌生的世界,能交到这样真心为我着想的朋友,何其幸运。

“多谢子美,” 我把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我明日赴宴,定当小心。”

杜圃还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席间自己多注意点,别掉进他们给你设置的陷阱,若是宇文成挑衅,别一开始就发飙,看清他的目的,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反击。”

“读了点书的世家子弟在一起时都会觉得爷们儿要脸,不会一开始就直接动粗,你若是能在诗文上压过他们,他们反而不会轻易动你。”

我点头应下,送杜圃出门时,夜色已经浓了。

长安街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橘黄色的光映在青石板上,像是照亮黑夜的点点微光。

我站在门口,看着杜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心里默默想着:明日这宴,我不仅要去,还要让宇文成知道,寒门子弟的风骨,不是他能轻易践踏的。

第二日去赴宴前,我换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将杜圃给的诗作藏在袖中,便登上了去往太平公主府的马车。

马车是公主府派来的,车厢宽敞,铺着厚厚的垫子,坐在上面一点也不硌屁股,角落里燃着一小炉熏香,香气清雅,不得不让我感叹,有钱真好!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咯噔咯噔” 的声响,我撩开马车窗帘一角,看着窗外的景象。

从繁华的朱雀大街,到僻静的芙蓉园旁,街道两旁的府邸越来越气派,朱红的大门,铜制的门环,有的府邸两边的门狮旁还站着看门的家丁,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

“公子,公主府到了。” 车夫的声音传来,马车缓缓停下。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后跳下马车。

眼前的太平公主府果然气派非凡,朱红的大门足有两丈高,门楣上挂着 “太平公主府” 的金匾,在阳光照耀下闪到了我的平民眼。

门口两个大号的石狮旁站着两个身穿铠甲的侍卫,腰间佩着制式横刀,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我。

“在下李白,应邀赴宴。” 我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拱手后递上宴帖。

其中一个侍卫接过我递上的宴帖,仔细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原来是李公子,里面请吧,宇文公子已经在等了。”

他特意加重了 “宇文公子” 四个字,傲慢的语气里透着嘲笑。

我压下心里的不快没在看他,转身跟着引路的家丁往里走。

府内的庭院极大,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种着梅花树,但此时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可以想象到当冬季梅花开放时是什么样的光景。

沿途遇到的侍女、家丁,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和轻视,仿佛我不配出现在这个豪华的庭院当中。

就像在是现代地铁中穿着工作服带着编织袋行李的农民工,被旁边的牛马用嫌弃的眼神瞥着。

但我知道,其实是农民工大度不想计较,他们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合理合法的乘坐交通工具,越是被这种牛马轻视,越要挺直腰杆。

引路的家丁把我带到一处水榭前,水榭建在人工湖上,周围环绕着一圈回廊,廊下挂着红色的灯笼。

水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穿着华丽的锦缎长衫,腰间佩着玉佩,手里拿着折扇,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李兄来了,快请坐!” 一个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正是宇文成。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腰间佩着一块羊脂白玉佩,头发用玉冠束起,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正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拱手说道:“宇文公子客气了。”

宇文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停在我的长衫上,嘴角的笑容更浓了:“李兄倒是节俭,不过今日是赴公主府的宴,穿得如此朴素,怕是会被人笑话。”

周围立刻传出附和声音,有人说 “可不是嘛,就算是穷,也该借一身体面的衣服来赴宴”。

有人说 “县试案首又如何,就是一寒门子弟,终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些嘲讽的话我是有心理预期的,可当众被人嘲讽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但我知道,此时没必要因为这几个跳梁小丑几句话而翻脸。

我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宇文公子此言差矣。孔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衣着不过是外在之物,若是腹有诗书,又何必在意是否穿的绫罗绸缎!”

我的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

宇文成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李兄果然牙尖嘴利,不过今日的宴请,光会说可不行,还得有真才实学。”

他拍了拍手,一个侍女端着笔墨纸砚走过来,放在水榭中央的桌子上。

宇文成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说道:“我近日作了一篇《羽猎赋》,今日正好借此机会,献给各位,也请李兄指点一二。”

说罢,他挥笔疾书,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 “沙沙” 的声响。

随着他的书写,一股金色的文气从笔尖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盘旋着,发出清脆的鸣叫,然后朝着水榭外的湖面飞去,激起一圈圈涟漪。

“好!不愧是宇文公子!”

“这《羽猎赋》气势磅礴,文气凝练,怕是已经达到‘县’级了!”

“宇文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宾客们的赞美声此起彼伏,宇文成放下笔,得意地看着我,说道:“李兄,我的赋已经作好了,不知你可有佳作,可否写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他的语气充满了得意和挑衅,显然是在炫耀他的赋的同时也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我看着他得意的嘴脸,忍住升起的怒火,想起杜圃的叮嘱,可以在诗文上胜过他们。

我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毛笔,深吸一口气。

此刻,我脑海里闪过无数诗句,最终定格在《古风?秦王扫六合》上。这首诗气势恢宏,完全能压制宇文成的《羽猎赋》。

“既然宇文公子盛情邀请,那你便看好了。” 我说道,笔尖落下,开始书写。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随着诗句的书写,一股比宇文成的文气更加磅礴的金色文气从笔尖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队队身披铠甲的士兵,士兵们手持长剑,骑着战马,朝着水榭外的雄鹰冲去。

“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诗句继续,文气越来越盛,士兵的数量也越来越多,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水榭。那盘旋的雄鹰在士兵的冲击下,渐渐消散,化作点点金光。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当最后一句诗写完,空中的士兵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座金色的城池,城池上飘扬着一面写着 “秦” 字的大旗,大旗猎猎作响,散发出威严的气息。

水榭里一片寂静,宾客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空中的金色城池,脸上写满了震惊。

宇文成的脸色惨白,他看着那座金色城池,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玉佩撞到桌角,发出 “叮” 的一声脆响。

我放下笔,看着宇文成,说道:“宇文公子,我的诗写完了,不知你觉得如何?”

宇文成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我竟然能写出如此气势恢宏的诗句,文气更是远超于他。

就在这时,水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在宇文成耳边低语了几句。

宇文成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了我一眼,咬牙说道:“今日宴就到这里,各位请回吧。”

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宇文成的脸色,也不敢多问,纷纷起身告辞。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跟着众人往外走。

走到水榭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宇文成正站在桌前,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知道,今日这一战,我虽然赢了,但和宇文成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走出公主府,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长安街上。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文胆微微发热,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了。

这宴虽然凶险,但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不被人轻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抬头望向天空,几只鸟儿正朝着远方飞去,它们的翅膀在余晖中闪着光。

我知道,我的路还很长,州府诗会、乡试、会试…… 还有无数的挑战在等着我。

但我不会退缩,因为我不仅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还要活出自己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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