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回到营地,马兴带着斥候前来复命,贾环说道:“今日辛苦弟兄们了,马将军请弟兄们去喝个酒吧!”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交于马兴。
马兴这帮兄弟一直在这边陲当差,哪里见过银票,有些惊讶说道:“谢大人赏赐,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银票却不能收!”
贾环笑着说道:“有人的时候你们叫我大人,没人的时候大家都是兄弟,再说了这点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今后还有好长时间大家要一起共事呢!”
高锋也在一旁帮腔道:“马兄弟,你不了解我们大人脾气,若是你不收就是见外了,以后有事情叫大人如何开口让弟兄们帮忙!”
“这个......”马兴回头看了四个眼睛冒光的斥候队长,又看了一眼贾环手中的银票,说道:“那就多谢大人,以后大人但有吩咐,兄弟们在所不辞!”说完接过贾环的银票,众人拱手谢过贾环,便回去休息了。
待众人走后,高锋问道:“我们不会在此久待,大人为何要收买这些人?”
贾环看着高锋说道:“我观察马兴此人心直口快,并无心机,而且办事也算谨慎,我们在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可用,就咱们几个人,真有事情可没有救兵,不如招揽点自己人,留个方便。何况只是几百两银子罢了。”
“还是大人思虑周全,下官佩服!”高锋笑道。二人话音刚落只听大帐外面有人说道:“启禀镇南伯,荣亲王有令:请您三日后带领人马撤回云阳城!”
贾环对着帐外的军士说道:“我知道了,传令军士,休整一日,后天启程回云阳!”待传话军士走后,贾环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思虑片刻,对高锋说道:“高大哥,你去斥候营亲自挑选二十个经验丰富的斥候派往龙川,一定要密切监视南越在龙川的一切举动,尤其是今日的那个礼亲王,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高锋领命而去。
三日后贾环如期抵达云阳城的驿馆之内,贾环亲自前往荣亲王府复命,荣亲王正在喝茶,见贾环前来,对着他说道:“镇南伯来了,坐吧!”
贾环对荣亲王躬身施礼,随后在一旁坐下,下人为贾环递上茶盏,贾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感觉入口清爽,香气悠长,问道:“王爷这茶似乎不是本朝所产。”
荣亲王微笑着说道:“这是南越上进的颖山云翠,是南越礼亲王沐云歌派人送过来的。你喜欢的话一会带些回去。”
“那就多谢王爷赏赐了!”贾环微笑谢过。
“如今太子已经带领大军到达金陵,再过半月有余估计就能到达此地,我已经命人安排相关接待事宜,不知道你怎看啊?”荣亲王问道。
“此时交割事关重大,又是太子亲自前来容不得半点差池,我已经派遣斥候潜入龙川,只是如今人手有限,也只能权作打探消息。”
荣亲王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你也别跟我打擂台了,说说吧。你到底需要多少人手,我调派给你就是了,只是当前人手有限,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啊!”
“我需要抽调精锐人手五百人,另外还需要王爷允许我就地招募一些人手使用,毕竟本地人比较了解南越,正所谓‘知己知彼’嘛。”
“也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钱啊!”荣亲王说道。
“这个不用王爷操劳,我只是暂时组建,事后是解散还是归于朝廷,都看他们自己意思。”
“如此甚好,回头你拿我的令牌去找严景调兵吧。”荣亲王说道。
“还有一事要与王爷商议?”贾环说道。
“什么事情讲吧!”荣亲王说道。
“我想提前带人前往龙川城探查南越动向,以备不测!”贾环说道。
见贾环面色严肃,荣亲王犹豫片刻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这几日安排妥当我就带人前往,还请王爷不要对外人提及我的行踪!”贾环说道。
“一切小心行事,若有危险保命要紧。”说完将自己的令牌递了过来,贾环接过令牌对着荣亲王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驿馆......
五日后龙川城内,南越的晨雾总带着股边地特有的凛冽,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潮,城门楼子上“镇南雄关”四个鎏金大字,在灰蒙蒙的天光里泛着暗哑的光。作为天朝与南越绵延千里边境线上最关键的枢纽,这座城从建城那日起,就浸在两种语言、两种风俗交织的风烟里。如今交割在即,整座城像被绷紧的弓弦,连往来行人间的交谈,都比往日多了几分刻意压低的谨慎。
贾环坐在城门口的茶摊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碗的边缘。他一身南越寻常货郎的短打,青布头巾压得极低,遮住了眉宇间惯有的锐利,只露出下颌线紧绷的弧度。身后跟着的五个斥候,也各自扮作挑夫、游医、布商,散落在茶摊四周,看似各忙各的,实则眼角的余光都在暗中扫视着城门的动静——城门守军换了新的腰牌,盘查却比往日松了大半,对南越方向来的行人,甚至只略扫一眼路引便放行,这般反常,更让贾环心头的疑虑重了几分。
入城后的头三日,贾环带着斥候们把龙川城的街巷摸了个遍。东市是天朝商贾聚集的地方,往日里绸缎庄、瓷器铺的伙计吆喝声能传到街尾,如今却多了些南越商贩的身影,他们推着满载香料、藤编的独轮车,操着半生不熟的天朝话,与本地掌柜讨价还价。西市则是南越人常来的区域,原本零星分布的酒肆,近来多挂起了“南越风味”的幌子,夜里能飘出竹筒饭的香气,混杂在天朝的面食烟火里,成了城中最直观的变化。
交割使馆在龙川城的中心,原是天朝的边贸署衙,如今正被一群工匠围着修葺。贾环扮作给工匠送木柴的杂役,混在人群里进了院。工匠们正给门楣雕刻南越特有的缠枝莲纹样,廊下堆着成箱的南越青瓷,显然是要用来替换屋内原有的天朝官窑器。管事的是个南越官员,说话时总不自觉地抬高声调,对着工人们呼来喝去,而那些南越工人虽面带不甘,却也只能低头应着——交割的日子越来越近,城中的权力天平,已在悄无声息间倾斜。
真正让贾环警觉的,是每日出现的人流。几日前,他便让两个斥候守在南城门,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在城中各处蹲守。每天南城门总会涌来一批批南越青年,少则二三十,多则五六十。他们大多穿着短衫,腰间缠着粗布带,有的背着简陋的行囊,有的手里只攥着一把柴刀,神色间带着初到异乡的局促,却又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亢奋。这些青年分别融入使馆周围的市集、客栈、酒楼、民宅等地。而更让人怀疑的是城内的老弱妇孺每天都有人结伴出城,但是却不见回来。而这些涌入龙川城的南越青年,却极少出来劳作,根本不像是来谋生的百姓,更像是一批被秘密召集的兵卒。
贾环带着斥候们在城外的破庙里汇合。烛火摇曳,映着众人脸上的凝重。他铺开一张简陋的龙川城地图,用炭笔在地图各处画着圈:“这七天,光我看到的南越青年就不下三百,加上没摸清的,恐怕已有五百之数。交割使馆修得越快,这些人来得越勤,分明是想在交割前,把龙川城的防务攥在手里。”一个斥候说道。
看着地图上的布局,贾环说沉思片刻开口道:“太子还有多久到达云阳?”
“回大人,太子的使团还有十天左右就可抵达云阳城。”一名斥候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火速传信将此事报告给荣亲王,你们几个继续在各处监视动向!”贾环吩咐道。几名斥候躬身行礼,口中称是。
突然门外一阵响动,贾环等人急忙将烛火吹灭,透过破窗,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看到一队人马正像破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