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剑心通明 vs 佛心无垢
擂台之上，残存的雷霆气息与尸毒恶臭尚未完全散去，焦黑的坑洞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向钱，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裁判长老飞身上前，先是迅速检查了一下深坑中焦黑的幽姬，眉头紧锁，掏出一枚丹药塞入其口中，以真元护住其心脉，示意阴傀宗的人赶紧上来抬走。随即又来到向钱身边，探察其状况。
向钱气息微弱至极，脉搏紊乱，体表多处灼伤，内息更是混乱不堪，俨然一副重伤垂危、只剩半口气的模样。裁判长老嘴角又是一阵不易察觉的抽搐，运起一股柔和的真元渡入向钱体内，帮他稳住伤势，然后高声宣布：
“第一场，青岚宗向钱，胜！”
虽然过程诡异，结果惨烈，但规则上，向钱确实还活着，而幽姬已彻底失去意识。
“哗——！”
裁决一下，短暂的寂静后，角斗场爆发出海啸般的声浪！
“赢了！向钱师兄又赢了！”
“我的天！这样都能赢？！”
“太惨烈了！简直是两败俱伤啊！”
“这向钱…真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青岚宗弟子区域彻底沸腾了！无数弟子激动得满脸通红，疯狂呐喊，哪怕向钱此刻趴着听不见，他们也用尽力气将欢呼送上擂台！担忧、震撼、狂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感交织在一起！他们青岚宗的弟子，又一次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啃下了一块硬骨头！哪怕过程看得人心惊胆战，但胜利就是胜利！
“快！快去几个人，把向师侄抬下来疗伤！”丹阳子虽然也看得眼皮直跳，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真能折腾，但脸上的红光和咧到耳根的笑容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大声指挥着身边的弟子。
云岚真人端坐观礼台，面容依旧平静，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微光，以及搭在扶手上、指尖极其轻微敲动了一下的动作。多少年了，青岚宗何曾有过如此…嗯…“别开生面”又效果卓绝的弟子？这份“装死”…不，是这份坚韧不拔、智勇双全（他强行如此定义），确实…很有意思。
烈阳宗和阴傀宗方向，则是一片死寂和压抑的怒火。祝融天脸色铁青，看着被小心翼翼抬下去的、焦炭般的幽姬，又看看被青岚宗弟子如同捧着眼珠子一样轻手轻脚抬走的向钱，胸腔剧烈起伏，最终化作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的冷哼，周围的空气都灼热了几分。鬼长老被掐人中救醒后，看着擂台，双目赤红，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无尽的怨毒。
角斗场内的喧嚣持续了很久才在裁判长老的示意下渐渐平息。工作人员迅速清理擂台，修复法阵，填平焦坑。很快，擂台恢复如初，仿佛刚才那场惨烈而诡异的战斗从未发生。
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和期待，却愈发浓烈。因为接下来，将是两大顶级天骄的碰撞！
“第二场：天剑阁剑无尘，对阵金光寺了空！”裁判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瞬间将所有目光吸引到了擂台之上。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入场中。
一边，是天剑阁百年不遇的剑道奇才，剑无尘。他依旧一袭白衣，怀抱古朴长剑，身姿挺拔如松。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澄澈如秋水，仿佛除了手中的剑，天地间再无他物。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斩裂一切的凌厉剑意便透体而出，让靠近擂台前排的修士都感觉皮肤隐隐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剑气掠过。
另一边，是金光寺这一代最杰出的佛子，了空。他身穿月白色僧衣，脚踏芒鞋，面容俊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天然的悲悯与平和。手持一串乌木念珠，颗颗圆润，隐有光华流转。他周身气息沉静如水，温润如玉，仿佛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又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将外界的一切锋芒悄然化解于无形。
一剑，一禅。
一锐利无匹，一厚重如山。
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在登场瞬间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剑无尘！终于到他了！”
“了空禅师！据说他的不动明王身已得真传！”
“剑道极致锋芒对佛门无上防御！这才是巅峰对决啊！”
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眼神炽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连各宗高层，也都露出了凝神关注的神色。这一战，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东域剑道与佛宗年轻一代的最高水准碰撞！
“阿弥陀佛。”了空双手合十，对着剑无尘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清澈，“剑施主，请。”
剑无尘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怀抱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他右手缓缓握上了剑柄。
就在他握剑的刹那——
锵——！
一声裂帛般的剑鸣骤然响彻天地！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幕都撕裂开来！
剑无尘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花哨，起手便是极致锋芒！他的人与剑仿佛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惊鸿，直刺了空！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能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凌厉无匹的剑意已经笼罩了整个擂台，空气被切割得发出凄厉的嘶鸣！
天剑阁绝学——惊鸿一剑！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了空神色不变，低垂的眼帘甚至未曾抬起。他口中默诵真言，周身骤然爆发出柔和而坚韧的金色佛光！
“唵！”
一个古朴玄奥的佛门真言吐出，他手中的乌木念珠自动飞起，悬浮于头顶，洒下道道金光，形成一个凝实的金色光罩，将其护在其中——金刚罩！
嗤——！
璀璨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金色光罩的同一点上！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四溅！金色光罩剧烈震颤，荡漾起层层涟漪，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却始终坚韧地支撑着！剑尖与光罩接触点，爆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强光！
一击无功，剑无尘眼神依旧古井无波，手腕一抖，剑势瞬间变幻！不再是单纯的直刺，而是化出无数道凌厉刁钻的剑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道剑影都凝实无比，蕴含着斩金断铁的可怕力量，从四面八方攻向了空周身要害！
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撞击声连绵不绝！金色光罩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冲击，金光狂闪，涟漪疯狂扩散，却始终固若金汤！
了空盘膝坐在光罩之中，双手结印，宝相庄严，口中梵唱不断，周身佛光随着诵经声越发璀璨凝实，将那无尽的剑影尽数挡在外面。
“好强的防御！”
“剑无尘的攻势也太恐怖了！这每一剑都足以重伤普通凝脉了吧？”
“了空禅师的金刚罩，果然名不虚传！”
观众们看得目眩神迷，惊呼连连。
久攻不下，剑无尘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锐芒。他骤然收剑后撤，立于半空之中，手中长剑竖于眉心之前。
“剑心通明，万象为剑！”
他低喝一声，周身磅礴的剑意疯狂凝聚、攀升！不再是分散的攻击，而是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他手中的长剑发出兴奋的颤鸣，剑身之上，流淌起如同水波般的纯粹剑罡！一股足以洞穿万物、斩灭虚空的极致锋锐之意锁定在了空的金刚罩上！
了空感应到这骤然提升的威胁，一直微阖的双目终于睁开，眼中金光一闪。他双手印诀一变，头顶的乌木念珠旋转加速，一个个微小的金色“卍”字符文从念珠中飞出，融入金刚罩中。原本只是光罩形态的防御，瞬间变得更加凝实，隐隐浮现出一尊盘膝而坐、宝相庄严的不动明王虚影！威严、厚重、不可撼动！
天剑阁秘剑——破罡！
金光寺绝学——不动明王法相！
下一刻，剑无尘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细小却仿佛能刺破苍穹的白色流光，悍然撞向了那尊庄严的不动明王虚影！
轰隆隆——！！！
如同流星撞击山岳！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猛然炸开！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狠狠撞在擂台四周的防护光罩上，使得那足以抵挡凝脉后期攻击的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扭曲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刺目的白光与金芒交织、吞噬、爆炸！整个擂台被耀眼的光芒彻底淹没，什么都看不清了！
所有观众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死死盯着那光芒爆炸的中心！
光芒足足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散去。
露出了擂台上的景象。
剑无尘持剑而立，衣袂飘飞，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呼吸略显急促，显然刚才那一击对他消耗极大。他手中的长剑剑尖，正点在了空身前不到三尺的虚空处。
了空依旧盘膝而坐，但头顶的乌木念珠光芒黯淡了许多，周身的不动明王虚影已经消散，那坚固无比的金刚罩上，以剑尖点中的位置为中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他嘴角，渗出了一缕金色的血液，脸色也比之前白了一分。
挡住了！
剑无尘那足以破开凝脉中期防御的至强一击，最终还是被了空凭借更强的防御底蕴硬接了下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了空成功防御，接下来将是新一轮攻防转换之时——
异变陡生！
剑无尘眼中精光爆射，那点在了空身前虚空的长剑并未收回，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频率极其轻微地、高速地震颤起来！
嗡——！
一股无形的、却更加可怕的剑意波动，并非作用于真元护罩，而是直接穿透了虚空，无视了那布满裂纹的金刚罩，如同水银泻地般，朝着了空的本体渗透而去！
心剑——无痕！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针对神魂、针对意志的剑意冲击！是剑心通明境界才能施展的极高深剑道秘术！
了空脸色骤然一变！他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他感觉到一股冰冷、锋利、斩断一切的意念直接侵入了他的识海，要斩灭他的佛心，瓦解他的意志！这比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更加凶险万分！
“南无阿弥陀佛！”了空急诵佛号，眼中金光大盛，试图以精纯的佛门禅定之力守住灵台，驱散那无孔不入的剑意侵袭。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那缕金色的血液变得更加明显。识海之中，仿佛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疯狂交锋！一股是斩断尘缘、破灭万法的凌厉剑意，一股是慈悲坚定、万邪不侵的佛心慧光！
外在的擂台一片寂静，两人僵持不动。
但内在的凶险，却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碰撞！
所有观众都看出了不对劲，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感受到了空气息的紊乱和剑无尘那更加深邃可怕的剑意波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对决，已经从真元招式，上升到了意志与境界的比拼！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足足过了十息。
噗——！
了空身体猛地一震，又喷出一小口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周身佛光剧烈明灭，头顶的乌木念珠发出一声哀鸣，光芒彻底黯淡下去。那布满裂纹的金刚罩，“咔嚓”一声，终于彻底破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但他依旧强撑着没有倒下，双手死死合十，眼神虽然黯淡，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和坚定，艰难地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心剑侵袭。
剑无尘的脸色也更白了一分，额角有青筋微微跳动，维持心剑对他的负担同样极大。他看着依旧在苦苦支撑的了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但他手中的剑，依旧稳定。那无形的剑意，如同附骨之疽，持续施压。
又过了三息。
了空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神开始涣散，合十的双手微微松开，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剑无尘却骤然收剑后退。
那恐怖的心剑剑意如潮水般退去。
了空压力一轻，身体一软，差点向前栽倒，连忙以手撑地，大口喘息，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僧衣。
全场鸦雀无声，看着这突兀的结局。
剑无尘还剑入鞘，气息缓缓平复，他看着艰难支撑起身的了空，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认可：“和尚，你很不错。你的佛心，很坚韧。”
了空缓缓站起身，虽然狼狈，却依旧保持着风度，双手合十，声音沙哑却真诚：“阿弥陀佛…剑施主剑心通明，贫僧…输得心服口服。此战，受益良多。” 他清楚，刚才若非剑无尘最后主动撤去心剑，他的佛心恐怕真的要受创不轻。
裁判长老这才回过神来，高声宣布：“第二场，天剑阁剑无尘，胜！”
哗——！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才如同迟来的潮水般席卷了整个角斗场！
“精彩！太精彩了！”
“这才是真正的天骄对决啊！”
“心剑！竟然是心剑！剑无尘果然妖孽！”
“了空禅师也很强了！那防御简直变态！”
所有人都被这场高质量、高水准、跌宕起伏的巅峰对决所折服。无论是凌厉无匹的剑技，还是固若金汤的防御，乃至最后凶险万分的心志交锋，都让人叹为观止，大呼过瘾！
剑无尘对着了空微微颔首，转身飘然下台，白衣依旧胜雪，仿佛刚才那场大战并未让他损耗太多。
了空也在同门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擂台，虽然落败，却无人敢小觑，反而赢得了更多的尊重。
观礼台上，天剑阁阁主抚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金光寺的主持则低诵一声佛号，神色平和，并无多少失落，反而对弟子能在此等对手下坚持到最后感到满意。
经过两场风格迥异却同样震撼的战斗，角斗场的气氛被彻底推向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光幕，投向了那即将登场的下一对名字——
【第三场：青岚宗慕清雪 VS 百草堂木灵儿】
冰魄仙子与药仙子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