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跨过街道,
几十名骑兵背着步枪、横跨马刀,横立在欧卡斯眼前。
以往都是警察,现在换成了军人,这种变化让欧卡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但他并没有退缩,
扛着德意志国旗继续朝着市政府踏进。
军人们没有警告,也没有阻止,像是在等待什么般,拉紧缰绳,昂首蔑视着眼前的残疾人。
很快,
一队荷枪实弹的步兵包围了他们的后路,整条街道陷入到了针落可见的宁静。
“行动!”
随着领队的一声令下。
骏马如同离弦的羽箭般径直朝游行人群冲去,出鞘的马刀意味着他们压根没打算驱散。
一时间,
仅有十几个人的游行队伍被冲散。
刀光间,
鲜血和断指洒满街道,零星几声哀嚎掺杂在咆哮中间:
“我的手!我的手!!!”
“你们的这群该死的波兰人!这是我们的土地!!”
“别拉着我!给我滚开!!!”
现实不是童话,
欧卡斯没有一人独挡千军的伟力,挥动旗杆去抵,魏玛共和国的旗帜被砍倒在地,被紧随其后马蹄外溅的泥浆,染的模糊不清。
尽管这样欧卡斯还是没现在跑,
在凡尔登的地狱他没有后撤,在这里他也不会当逃跑。
马刀嵌入骨肉,
疼痛让他嘴唇止不住的打颤,但他还是瞪着眼,想要将马背上的军官拉下马。
“留活口!统一把这些叛乱分子带去海边,其他人开始清扫叛乱分子的据点。”
一脚将欧卡斯踹倒在地后,军官开口道。
收到命令,步兵们开始行动,
对整条德裔街区开始驱逐,
闯进商店用枪口抵着老板的脸,带走调查,酒馆愤愤不平想要反抗的人们被枪托砸倒在地。
孩子们在奔跑,母亲们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感到恐慌,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下,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句打包好行李离开但泽的命令。
有人想要拍照,
照相机同样被摔的粉碎。
留着伤疤的男人很想帮忙,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紧握的右手缓缓放松。
趁着士兵们不注意,
悄无声息的拍了一张照片后,将照相机收进随身的公文包,
刚准备离开,
一个军官叫住了他:
“前面那个?说你呢,给我停下。”
男人悻悻止住脚步,
从随身的口袋中取出一本波兰护照,讨好式的抽出一根香烟开口道:
“长官,有什么事吗?”
翻身下马,
接过护照,军官翻开几眼后,审视的视线在照片和本人身上来回移动,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口道:
“伦琴·西肯拉尔,这个名字不太常见啊?你来自......华沙,为什么要到但泽来,还到德国人的街区喝酒。”
“噢是这样!我是准备来这做点外贸生意,我还以为但泽是我们的领土,不存在什么别国街区,所以才.....,这么一看不太适合做生意啊。”
西肯拉尔讪笑着说道。
军官显然没察觉出异常,点燃他给的香烟,深吐一口烟气道:
“很快就是我们的了,一个星期后这群碍事的德意志人将会全部消失。”
“全.....杀了?”
西肯拉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怎么可能是全部赶走,上面下了命令,当然要是有人不想走,想反抗的话就会和那群蠢货一样。”
军官瞥了瞥被抓上卡车的游行分子和名单上的强硬分子。
“他们会怎么样?”
西肯拉尔点上一根香烟压下内心的怒意开口问道。
“他们.....会迎来更彻底的消失,具体的就别问了,你可以走了西肯拉尔先生。”
“感谢你的香烟,如果我是你这一个星期我不会待在但泽,不仅仅是这段时间,我感觉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合做外贸生意,毕竟股市、经济都一团糟。”
“我感觉外贸也好不到哪去。”
说着军官挥挥手,
示意士兵带西肯拉尔离开。
走出街区,
买了张明早的船票,随意找了酒馆藏了会后,西肯拉尔目视着开出街区的卡车,悄无声息的开车跟着他们后面。
直到车辆渐少,
才停下汽车改用步行跟随。
没一会,
载满强硬分子的卡车开到了一处荒凉的无人渡口。
西肯拉尔不敢再往前了,
环视四周
找了处居高的缓坡攀附在崖峭上,将照相机静放在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海滩上的场景。
海滩边,
被套上黑布欧卡斯像是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他并没有惊慌,
听着耳边其他人的求饶声后大声斥责道:
“求什么饶?政府会为我们报仇的!”
但这样也没有止住,生存带来的本能哭喊,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和欧卡斯一样,将国家放在了比自己生命更高的位置。
直到欧卡斯唱起了那熟悉的德意志之歌,
听着久违的国歌在传入耳侧。
一种莫名的情绪缓和了众人惊恐的叫喊,不由自主的一同哼唱,
听不懂德语的波兰军官,
原本还想看看这群人屁滚尿流的模样,见没了乐子,示意一个懂德语的士兵上去问问他们在唱什么。
欧卡斯却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低声用波兰语辱骂道:
“chuj ci w dup?!(去你妈的)我的国家会为我复仇。”
嘭!
枪声炸响,鲜血染透沙滩,以往游行中的常客死在了这片没有名字的海滩。
望着满地的尸体,
军官比划了一个手势后,士兵将尸体腿部绑上石头,分批带上船只扔进大海。
明天一过,
鲨鱼就会将,所有一切啃食干净,没有人记得这片海滩曾飘扬的曲调。
目视士兵远去后,
西肯拉尔呼出两口浑气,
略带血腥味的清冷海风,不仅没有磨灭他的怒火,反而让他的怒火越发高涨。
望着照相机中海岸的满地尸体,也不久留。
快步回到了藏身地,
打开小屋的电灯,
撬开地板。
取出了用油布包裹,花费近两年时间绘制的但泽波军布防图,将胶片藏进袜子里,将布防图塞进一幅油画中。
确认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物品后,
戴上黑毡帽,
望着窗外微微亮起的天空,披上大衣,快步朝码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