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景苑的落地窗外，江城夜景如星河倾泻。杜晓雯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攥着刚签完的房产转让文件，纸张边缘被她无意识揉皱。凌翔背对着她倒酒，白衬衫下的肩胛骨线条分明。
为什么？杜晓雯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凌翔转身，递给她一杯威士忌：什么为什么？
这套公寓。杜晓雯举起文件，市值八百万，就这么给我了？她抿了一口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别说是因为爱。
凌翔的唇角微微上扬：如果我说是呢？
杜晓雯嗤笑一声，红发在灯光下如火焰跃动：凌总，我们之间不需要演戏。她走近一步，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你帮我解决高利贷，想要什么回报？
凌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内侧的细嫩皮肤，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三年前留下的。
你手腕上的疤，他声音低沉，怎么来的？
杜晓雯瞳孔微缩，本能地想抽回手，但凌翔握得更紧了。这是她最隐秘的伤痕，连荣少李少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意外。她移开视线。
凌翔松开手，转身走向落地窗。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肩膀线条紧绷，像一把拉满的弓。
我大学时的初恋，他突然说，长得很像你。
杜晓雯挑眉：又一个替身故事？
凌翔摇头，她虚荣、自私，眼里只有钱。他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我对她掏心掏肺，换来的是背叛。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凌翔脸上，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杜晓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是商场上的冷酷算计，而是一种近乎赤裸的痛苦。
所以你觉得我和她一样？杜晓雯冷笑，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
凌翔走近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抹去一点晕开的口红，你赌钱不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你享受那种失控的感觉。
杜晓雯呼吸一滞。凌翔的眼睛太近了，她能看清他虹膜上的每一条纹路，那种深邃的黑色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你帮我分析心理？她强撑着嘲讽的语气，但心跳已经乱了节奏。
我太渴望爱情了，晓雯。凌翔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渴望到...愿意为它付出一切代价。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刺入杜晓雯的心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凌翔的眼神太过赤裸，让她无处可藏。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凌翔继续道，每个字都像烙铁般烫在她皮肤上，我不想你的未来为钱发愁，不想你为了生存去讨好那些男人，不想你...变成另一个她。
杜晓雯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应该嘲笑他，应该讽刺这种老套的告白，应该像往常一样用尖刻的语言推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但此刻，她只能站在原地，感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你喝多了。她最终说道，声音却软得不像自己。
凌翔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醉意和几分苦涩：也许吧。他低头，额头几乎贴上她的，但每个字都是真的。
杜晓雯闭上眼睛。凌翔的气息包围着她，威士忌的醇香混合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她应该推开他，应该保持清醒，应该记住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但此刻，她只想沉溺在这个危险的拥抱里。
江蔼霞将车停在帝景苑地下停车场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手机里凌菲发来的录音已经听了三遍，凌翔那句如果她出事，我...像刀子一样反复割着她的心脏。
她应该回家，应该收拾行李准备下周的非洲之行，应该彻底忘记这个已经走入黑暗的男人。但录音中凌翔声音里的痛苦像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她来到这里。
电梯门缓缓打开，江蔼霞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她瞥见停车场另一头的两个人影。
凌翔和杜晓雯。
江蔼霞的手指比思维更快地按下了开门键。她悄无声息地走出电梯，躲在一根承重柱后。远处，凌翔将杜晓雯按在墙上，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即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江蔼霞也能看清凌翔的手如何插入杜晓雯的头发，如何低头捕获她的唇。
那个吻看起来激烈而漫长。杜晓雯的手攀上凌翔的肩膀，红指甲在他白衬衫上留下几道褶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最终融为一体。
江蔼霞的视线模糊了。她抬手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录音里凌翔的痛苦告白还在耳边回响，而眼前却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的激情拥吻。
多么讽刺。她以为自己是来挽回什么，却亲眼见证了结局。
回到车上，江蔼霞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任由泪水无声滑落。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嘴唇颤抖——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她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后视镜里，帝景苑的灯光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当杜晓雯推开凌翔时，两人的呼吸都已紊乱。她的口红晕开到嘴角，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我们不能...她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这不对。
凌翔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抬手擦去唇上沾染的口红，表情复杂：对不起，你太美，我失控了。
杜晓雯摇头，红发在灯光下如火焰般跳动：不，是我...她顿了顿，我需要时间。
她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声响。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杜晓雯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不是算计的，不是虚伪的，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悸动的微笑。
凌翔的告白还在耳边回响，他的吻还留在唇上。杜晓雯靠在电梯墙上，感受着心脏不规则的跳动。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像是胸腔里住进了一只不安分的鸟。
电梯下到停车场，门缓缓打开。杜晓雯迈步走出，却在拐角处踢到一个发光的物体——一部手机。
她弯腰捡起，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宇航，我见到你姐夫了，他和那个女人...」
杜晓雯的手指僵住了。她点开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赫然是她和凌翔在停车场接吻的画面。拍摄角度隐蔽却清晰，连她睫毛的弧度都一清二楚。
相册往上滑，是江蔼霞与凌翔的合照，两人站在锦绣花园小区门口，笑容灿烂得刺眼。
杜晓雯的血液瞬间冷却。江蔼霞来过，看到了这一切，然后离开了。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后视镜中的女人红唇凌乱，眼神却异常清醒。凌翔的告白、那个吻、江蔼霞的出现，所有碎片在她脑中旋转，逐渐拼凑出一个危险的图景。
杜晓雯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夜色如墨，江城灯火依旧璀璨。她摇下车窗，让冷风吹散脸上的燥热。
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