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翔出院那天,凌母亲自来接他。
她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一袋刚买的水果,目光扫过儿子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伤还没好全,别急着回局里。”
凌翔“嗯”了一声,低头整理行李,没多说话。
凌母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叹了口气:“你和田恬……孩子都有了,该成熟点了。”
凌翔动作一顿,嗓音低沉:“我知道。”
“哪有夫妻分开过日子的?”凌母语气加重,“你总住办公室,外人看了像什么话?”
凌翔拉上行李拉链,抬头看向母亲:“我会经常回家。”
凌母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没再说什么。
刚踏进家门,凌翔就听见田恬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你还知道回来?”
她站在沙发旁,怀里抱着熟睡的宝怡,眼神冷得像冰。
凌翔把行李放在玄关,语气平静:“刚出院。”
“呵,住院的时候不是有人照顾吗?”田恬冷笑,“江医生挺贴心啊。”
凌翔眉头一皱:“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田恬声音陡然提高,怀里的宝宝被惊动,皱了皱小脸,她连忙压低声音,却更加咬牙切齿,“凌菲都告诉我了!江蔼霞天天往你病房跑,你真当我是傻子?!”
凌翔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她是医生,来看病人很正常。”
“医生?”田恬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哪个医生会跟有妇之夫接吻?!”
凌母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炖好的汤,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田恬,”她语气严肃,“凌翔刚出院,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田恬转头看向婆婆,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妈,您只心疼儿子,怎么不问问我在家多辛苦?”
“辛苦?”凌母皱眉,“家里请了保姆、月嫂,孩子有人带,饭有人做,你有什么辛苦的?”
田恬脸色一僵,随即冷笑:“我是一个有前途的画家,不是家庭主妇!我也要事业的!”
凌母瞥了她一眼:“那你画你的画,孩子有人照顾,你有什么不满的?”
田恬被噎住,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咬牙道:“我不靠凌翔养我!我有钱!但我需要的是丈夫的关心,不是他整天惦记前女友!”
凌母放下汤碗,语气冷硬:“凌翔工作不容易,每天出任务,随时可能受伤甚至……你作为妻子,不该体谅他?”
田恬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体谅?”她声音发抖,“他体谅过我吗?!”
凌翔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和田恬的对峙,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不想吵,也没力气吵。
最终,他转身拎起行李,径直走向卧室:“我累了,先去休息。”
田恬盯着他的背影,眼眶发红。
凌母叹了口气,转身回厨房继续盛汤,临走前丢下一句:“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别让孩子跟着受罪。”
客厅里,只剩下田恬一个人站着。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宝怡,宝宝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战火。
一滴眼泪砸在宝宝的小脸上,田恬慌忙擦掉,可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却越烧越旺。
她站在床边,看着闭目休息的凌翔。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但眉头微蹙,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她抿了抿唇,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凌翔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深沉。
“天黑了,赶紧睡吧。”他的声音有些哑。
田恬没动,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袖口:“我要你抱着我睡。”
凌翔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我很累。”
田恬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姓江的干的好事。”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带刺,“你一个有妇之夫,和她接吻!”
凌翔没有否认。
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以后会和她保持距离。”
田恬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发烫。
“如果你还想和我过日子,”他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以后别再提这事。”
田恬死死咬住下唇,最终猛地转身,背对着他躺下。
凌翔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抬手关了灯。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却谁都没有再靠近对方。
从那晚开始,他们的生活变得像一场精心排练的剧本。
凌翔每天按时回家,吃饭,逗女儿,然后回书房处理工作。田恬则负责照顾宝怡,偶尔画画,但大多数时候,两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吃饭了”、“我出门了”、“孩子睡了”这样机械的对话。
他们不再争吵,但也再没有亲密的举动。
有时候,田恬会故意在凌翔面前换衣服,可他连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有时候,凌翔深夜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田恬也不会再追问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他们像两个合租的室友,共同抚养着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直到江宇航和凌菲的婚礼。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凌翔穿着笔挺的西装,田恬则选了一条优雅的香槟色长裙,宝怡被保姆带着,乖乖坐在儿童席上吃蛋糕。
婚礼现场布置得浪漫而温馨,鲜花、气球、轻柔的音乐,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凌翔站在宾客席间,目光却不自觉地搜寻着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她。
江蔼霞穿着一袭浅蓝色的长裙,头发松松挽起,站在签到台旁和亲友寒暄。她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像是盛满了阳光。
凌翔的呼吸微微一滞。
田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旧情人见面,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她讥讽道。
凌翔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别闹。”
田恬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婚礼仪式开始前,凌翔去洗手间,却在走廊拐角迎面撞上了江蔼霞。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蔼霞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包。
“好久不见。”她轻声说。
凌翔喉结滚动了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好久不见。”
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对视了一秒,然后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