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躺在天井的摇椅上,石桌上还放着自己刚刚从井里捞起来的果酒,手里还拎着一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自从小宝那日跟小宝谈完,每晚在院子里喝酒发呆都成了她的日常习惯。
陈杰送他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之前,小宝说要找她,有话想跟她说。
“姨姨,以后,我说以后我还能回来这里跟大家一起生活吗?我不想再回去跟我妈一起住。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王亦南,一心只想去京城找他。
就因为我不肯喊他‘爹’,从一开始的骂我,到后来的动手打我。
她收拾行李去京城找王亦南之前,叫我去死,别活着阻碍她去追寻她该有的幸福。
明明是她强行让我搬走的,为什么到头来就成了是我的不对?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算了,要不就如了她的愿,死了得了。她还能再生一个从小被带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孩子,就不用因为我这个不听话,脾气又臭的逆子动气了。”
若不是心存死念,以自己的身手又怎么可能站着不动任由她打骂,只是小时候那种饿肚子的经历太难受了,他不想活生生饿死自己。
他曾经说过要坚强,小时候是姨姨跟干娘保护着他,以后长大了就换他来保护她们。
可是,他妈近来的所作所为,显然是不需要自己,甚至都恨不得自己去死了。
小宝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吓人,屋内的大人们听到那像是在讲别人事那般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话,心都被揪得生疼。
苏夭夭扯一抹生硬的笑容,“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留着。”
随后在杨子诚的陪伴下被陈杰送到医院去。
“苏丫头,你真不够意思,又自己一人偷偷喝酒不叫上我们。”
霍老打头,身后的张老跟陆老陆续进来,这仨看到桌子上的酒瓶,张老动手去找了三个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霍老嫌弃的扫了眼死气沉沉的苏夭夭,“啧,就这么点破事,你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苏夭夭抬着头看着天,“也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就是觉得自己当年就是太滥好心,才会害得小宝有今天这般遭遇。”
“这哪里能怪得了你!”陆老皱着眉头,不赞同说道:“当年要不是好心,我们仨老头子能不能熬到平反都未可知,又怎么会有今天光明舒服的日子过。”
“可不是就是么?”张老抿了一口果酒,满足的眯上眼细细回味,好半晌才继续说道:“要不是你,就我那两个愣头青的孙子,想要帮我平反简直难如登天。
我这条老命可都是因为你当时的好心赠药才捡回来的。谁敢你说滥好心,我第一个不同意。”
“你啊,就是喜欢想太多。那么有空闲就去帮我炮制中药材不好吗?非要自己躲着胡思乱想。”
苏夭夭一噎,霍老头是来安慰她的,还是来抓她去当免费劳力的。
“我哪里有胡思乱想?!”苏夭夭梗着脖子嘴硬,“就是在想如果当时没有他们一把,他们是不是会过得更好一点。”
显然是不可能好。
前世的记忆淡忘得差不多,只剩下偶尔几个模糊的片段从自己脑海中闪过。
明明,她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回想上一世的所见所闻,却发现都是徒然无功,唯有当时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些时间点跟当时所发生的。
霍老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嗤笑,“你这是太闲,脑子都不好使了是吧?就秦若那性子,在杏花大队没你给撑腰,她早就被人给忽悠瘸了,搞不好连小宝都保不住。”
想到秦若那卸磨杀驴的举动,霍老着实是看不起。
陆老喝了一口酒,也是无奈道:“不说你,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不也看走眼了吗?”
现在的秦若与当年在杏花大队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苏夭夭又经常往外跑,没人会怪她没有及时察觉到秦若的变化。
“事情都发生了,你再想、再自责也没有用,还是等王亦南带着秦若回来,让他们自己一家子去解决。老杨有联系陈杰,他们夫妻俩在接到他电话就买了当晚的火车票,今天应该就能到了。”
张老亦是无比惋惜,“这秦若到底是怎么想的?丈夫安全回来,还被老杨认作干儿子,自己更是在工厂上班,小宝聪明上进。
王亦南再熬个三两年,说不定还能分到一套房子,到时候她要是愿意,就跟着去京城,就老杨那人还能不给她安排份更好的工作,现在闹成这样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苏夭夭语气幽幽,“陈晓莹说秦若这人就是个恋爱脑,爱情至上,脑子里只有她家南哥。而且对待感情很偏激,但凡是王亦南没有把她放在第一位、妨碍她跟王亦南感情的都是她的敌人,即便是她的亲生儿女都一视同仁。”
三老爷子听到苏夭夭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陈晓莹是不是说得有点夸张了?
但他们仔细一想,又觉得陈晓莹那话很有道理。
眼下的秦若的状态不就很像么?
细思极恐!
霍老猛地坐直身子,“苏丫头,你以后谈对象可千万不能跟秦若一个德行,太吓人了。”
“对对对,明天小卫、小陈过来了也得跟她们说说,不管什么情况,都得以自己为先,千万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甚至要人命。”
张老被霍老给传染了紧张的情绪,这仨孩子跟杨源昌都是他很看好的苗子,可千万不能被情情爱爱给冲昏了头脑而失去自我。
被三老爷子炯炯的目光盯着,苏夭夭哭笑不得,他们是不是放错重点了?现在说的是秦若跟小宝,这主角怎么变成她了。
“唉,你们放心好,没有男人能让我痴、让我狂、让我哐哐往外掏钱的。
师父,张老、陆老他们不知道,你还能不了解吗?
我是因为什么被迫下乡的,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还会为了男人要是生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