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越近,仓库的活儿越是堆成了山。牛老板忙得脚不沾地,叼着的烟都快烧到过滤嘴了也没空弹一下。他一把拉住刚卸完一车货的林小伟,塞给他一张单据,语速飞快:“小伟!帮个忙!介批货特别急,是市郊外李家村订的年货礼品,要求明天一早必须送到!我给你派辆车,再配个司机和一个助理,你负责押车和对接!任务艰巨,能不能完成?”
林小伟一听,能独立负责一个任务,还有专车和助手,顿时感觉受到了重用,胸脯拍得啪啪响:“放心吧老板!保证完成任务!人在货在!”
牛老板欣慰地拍拍他肩膀:“好小子!车和人在后院等着了!快去吧!”
林小伟怀着激动又神圣的心情,昂首阔步地走向后院。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厢式小货车,以及站在车旁那两张无比熟悉、写着“不靠谱”三个大字的脸——方岩和孙二狗!
方岩今天换了个新眼罩,上面画着个诡异的螺旋图案,他正用一只手捂着那只没戴眼罩的眼睛,摆出oss。孙二狗则在一旁殷勤地给他扶着腰(虽然看起来没啥事),一脸崇拜。
林小伟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了…今天这任务,怕是要丸…
“伟哥!你来了!”孙二狗率先发现他,热情地打招呼,“牛老板派我俩协助你!放心吧!有岩哥在,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
方岩保持着捂眼的姿势,用一种低沉而神秘的语调开口:“嗯…吾已感应到此行恐有‘波旬’(佛教中的魔罗,他可能想装逼但词用错了)作祟!故提前封印了‘混沌视觉’,仅以‘心眼’视物,如此,方可保行车平稳,穿梭虚空而无碍!”
林小伟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吼道:“保你个头啊!方岩!你他妈给我把两只手都放在方向盘上!好好开车!你想让我们仨一起上西天取经吗?!还有你!二狗!你这身子骨能开车吗?”
孙二狗立刻挺直腰板(结果“咔吧”一声轻响,他龇牙咧嘴地又弯下去了):“能!必须能!伟哥放心!我开车稳当得很!”说着就要去拉驾驶座的门。
林小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出了驾驶位。
孙二狗深吸一口气,一脸悲壮地握住方向盘,仿佛那不是方向盘,而是爆破筒的引信。他刚想挂挡,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他一声凄厉的惨叫:“嗷呜——!我的胳膊!胳膊又掉了!!”
林小伟:“……” 方岩:“二狗兄!坚持住!我这就用‘真元’为你疗伤!”(开始瞎比划) 林小伟绝望地捂住了脸:“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派这俩卧龙凤雏来惩罚我…”
最终,胳膊“咔”一声自行归位的孙二狗被塞进了副驾,方岩被强行按在副驾并系上了安全带(但他依然坚持只用一只手捂眼“感知”路况)。
林小伟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这护送任务,还没出发,就显得格外坎坷。
(林小伟有驾照的,只不过没碰过车。)
车子终于晃晃悠悠地驶出了仓库区,朝着市郊的方向开去。一开始还好,跟着导航走还算顺利。但一进入郊区,道路变得复杂,岔路口也多起来。
这时,哼哈二将开始作妖了。 方岩(捂着眼睛):“伟哥!前方三百米,左转!吾之心眼感应到,那条路‘灵气’更足!” 孙二狗(看着完全相反的方向):“不对不对!岩哥!我感觉右边这条大路才对!你看那边烟囱多,肯定有村子!” 方岩:“荒谬!烟囱乃工业浊气!吾等应追寻自然灵气!” 孙二狗:“可导航好像让直行啊…” 方岩:“凡俗电子设备,岂能窥测天机?信我!左转!” 林小伟被他们吵得头大如斗,一个分神,下意识就跟着方岩的“指引”左转了…然后,就在这俩活宝持续不断、互相矛盾的“导航”下,车子七拐八绕,彻底偏离了预定路线…
等林小伟反应过来不对劲时,车子已经驶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区。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路越来越窄,从水泥路变成柏油路,最后干脆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导航早就失去了信号,屏幕上一片空白。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仿佛随时要压下来。 “呃…伟哥…”孙二狗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声音有点发颤,“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好像…不是去村子的路吧?” 方岩依旧捂着眼睛,语气却有点虚了:“无…无妨!此乃捷径!穿越此片‘黑森林’,便能抵达目的地!” 林小伟气得想骂娘:“我捷径你个锤子!方岩!孙二狗!都是你俩害的!瞎指什么路!这下好了!彻底迷路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就在干涸的土路上砸出一个个小泥坑。雨刮器疯狂摆动,但视线依旧模糊不清。泥泞的道路变得异常湿滑,车子颠簸得厉害,随时可能陷进泥坑里。
“咋办啊??真迷路了!”孙二狗都快哭出来了。 “就是啊!林小伟你怎么开的车!”方岩试图甩锅。 林小伟简直要爆炸了:“我靠!你们真会甩锅!要不是你们俩一直像苍蝇一样在旁边嗡嗡嗡地乱指挥,我早到了!现在怎么办?货明天必须送到!”
雨越下越大,天色彻底黑透。车灯在雨幕和密林中能照出的范围有限,四周除了树木就是黑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更添诡异。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泥泞的山路上又艰难前行了一段,但除了树还是树,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烟和路标。
“不行了!不能再开了!”林小伟踩下刹车,“这路况太差,万一掉沟里就全完了!得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小点或者天亮再说!”
三个人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和无尽的黑暗,一筹莫展,气氛压抑又带着点恐慌。
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孙二狗突然指着右前方隐约透出的一点模糊轮廓,声音带着不确定:“伟…伟哥…岩哥…你们看那边…那黑影…是不是个房子?”
林小伟和方岩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依稀可见在林木掩映间,似乎真的有一座不小的院落和一栋房子的轮廓!
绝处逢生!三人顿时精神一振! “快!开过去看看!”方岩也顾不上捂眼了,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边。
林小伟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车子,沿着泥泞不堪的小路慢慢靠近。离得近了,终于看清,那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围着半人高的石墙,里面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层砖瓦小楼。院子里荒草丛生,楼房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在雨夜和密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阴森孤寂。
“这…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就这一栋房子?”孙二狗的声音又开始发抖,“不会…不会是鬼屋吧?电影里都这么演…”
方岩却再次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中二的光芒:“非也!此乃天意!定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或是有缘者才能得见的‘异次元入口’!我等速速前去拜见!”
林小伟心里也直打鼓,但眼下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他把车尽量停靠在院墙边,三人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冒雨冲下了车,跑向那栋小楼。
院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楼房的大门也没锁,轻轻一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冗长声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
三人互相看了看,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手电筒的光束(林小伟车上常备),可以看到屋内的家具摆设都蒙着厚厚的灰尘,蜘蛛网随处可见,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人住过了。客厅里的沙发、桌椅都还在,甚至桌上还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茶杯,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哇…这地方…好像被时间遗忘了一样…”孙二狗小声说,生怕惊扰了什么。 方岩又开始了他那套:“嗯…此间确有残留的‘气息’…非生非死,徘徊不定…”
林小伟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大晚上的别胡说八道!赶紧找找有没有干净点的房间,凑合过一夜!明天天一亮就找路出去!”
话虽如此,但看着这诡异的环境,三个人心里都毛毛的。这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建造这样一栋房子?又为什么荒废了这么久?
他们不敢分开,一起粗略检查了一下一楼。厨房里还有老式的灶台和碗柜,卧室里的床铺甚至还在,只是床板都受潮发霉了。最后,他们决定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好歹能避雨。
三人瘫坐在落满灰尘的旧沙发上,累得够呛,也饿得前胸贴后背。车上有货,但那是客户的,不能动。他们只带了些许零食,早就吃完了。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一片死寂,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映出飞舞的尘埃和模糊的家具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恐惧感,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
方岩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用那种神神叨叨的语气小声说:“伟哥…二狗…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林小伟和孙二狗顿时汗毛倒竖! “方岩!你他妈再瞎说!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淋雨!”林小伟色厉内荏地吼道,但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发颤。
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黑暗,仿佛变得更加浓重了。这栋深山孤楼里,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的秘密…而他们的雨夜惊魂,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