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罩接触到煞气的瞬间，发出的声响，黑气撞上火焰，立刻被灼烧得化为青烟。
越往下飞，煞气越浓，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只有光罩上的火焰和偶尔从龟甲碎片上亮起的符文提供微弱的光亮。
明瑞注意到，那些龟甲碎片上的符文似乎在随着他们的靠近而变得活跃，有的符文亮起时，周围的煞气会短暂地退避几分。
这些符文......是玄龟一族的守护阵。赤翎低声道，看来即便他们不在了，这阵法还在自行运转，压制着地脉煞气。
下潜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微光。随着距离拉近，明瑞看清了那是一座被黑气半掩的巨大宫殿轮廓——宫殿的墙体是由青灰色的岩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和龟甲碎片上相同的符文，宫殿的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断裂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古老的篆字：玄龟殿。
只是此刻的玄龟殿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殿顶坍塌了大半，断柱倒在地上，墙体布满裂缝，唯有殿门处的符文还在顽强地亮着，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浓郁的煞气挡在外面。
赤翎将光罩收了些，落在殿门前的空地上。法阵的波动就在里面。她指着殿内深处，在主殿的方向。
两人穿过殿门，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石和偶尔从裂缝中窜出的煞气。殿内比外面更暗，只有墙壁上的符文和赤翎翅尖散出的火光照明。走了约莫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间巨大的主殿，殿中央的地面上，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阵图。
阵图由淡青色的光纹构成，直径足有二十丈，纹路间流淌着微弱的灵光，虽然大部分光纹已经黯淡，但依旧能看出它当年的恢宏。阵图的中心，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凹槽周围刻着一圈与玄源珠相关的符文。
是传送法阵！明瑞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这些纹路......是上古的跨域阵纹，没错！只是......他皱起眉，阵眼是空的，而且很多关键的阵纹都受损了，恐怕无法直接启动。
赤翎也走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阵图边缘的一些刻痕上，脸色微变：这些是......打斗的痕迹？
明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阵图边缘的地面上有许多深可见骨的爪痕和劈砍痕迹，甚至还有几处残留着干涸的黑色血迹，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战。
难道天倾之劫时，有人攻到了这里？明瑞疑惑道。
不可能。赤翎摇头，天倾之劫时，玄龟一族献祭后，各族都派人守在玄渊海外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怕惊扰地脉。而且这些痕迹......她用翅尖拂过一处爪痕，这爪痕带着噬魂兽的气息，噬魂兽是域外怪物，天倾之劫时虽涌入过不少，但都被挡在妖界中部，从未听说它们到过玄渊海。
就在这时，明瑞突然指着阵图中心的凹槽：你看这里。
赤翎低头看去，只见凹槽边缘有一圈极淡的、几乎与阵纹融为一体的金色印记，那印记的形状，竟与凤凰一族的羽纹有几分相似。
这是......凤凰的气息？赤翎愣住了，而且是很古老的凤凰气息，比我母族的传承还要早。
明瑞站起身，目光扫过主殿四周：阵眼是空的，大概率是玄源珠被取走了。而这些打斗痕迹和凤凰气息......或许玄龟一族的消失，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简单。
他话音刚落，主殿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走去。那是主殿后方的一间偏殿，殿门紧闭，上面刻着玄龟一族的族徽。赤翎用翅尖轻轻一碰，殿门便一声缓缓打开。
偏殿不大，里面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青灰色的龟甲盒子。盒子上没有锁，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冰晶上流转着微弱的禁制灵光。
赤翎靠近石台，刚想伸手去碰那盒子，冰晶突然亮起，一道淡青色的光幕从盒子上弹出，光幕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虚影——那是一只身形巨大的玄龟，背甲上布满了裂纹，眼神却温和而沧桑。
后辈妖族......虚影开口，声音苍老而模糊，像是隔着万载时光传来，若你能看到此影，想必是发现了玄渊海的法阵......
赤翎和明瑞都屏住了呼吸，这显然是玄龟一族留下的影像。
天倾之劫......我族确需献祭镇脉，但并非全族覆灭......玄龟的虚影缓缓道，当年域外噬魂兽突袭玄渊海，欲夺玄源珠破坏地脉，族中大半族人抵抗噬魂兽，剩余者以龟甲献祭阵稳住地脉，而我......则带着族中幼龟和玄源珠，借传送法阵暂避他界。
明瑞心头一震：他们没死？
玄龟虚影似乎听不到他的话，继续说道：法阵需玄源珠为引才能启动跨域传送，我离开前将法阵核心隐藏，只留外层阵纹示警。噬魂兽虽被击退，却在阵上留下暗伤......若后世有需用法阵者，需先寻回玄源珠，再以凤凰真火重铸受损阵纹——凤凰真火至阳至纯，能修复上古阵纹，这是我族与凤凰一族的古老约定......
虚影说到这里，光芒开始变得暗淡：玄源珠......藏在归墟裂隙深处......那里空间紊乱，需......需空间之力方能进入......
话音未落，虚影彻底消散，石台上的冰晶也随之融化。龟甲盒子一声自动打开，里面放着一片巴掌大小的龟甲，龟甲上刻着一张简略的地图，标注着归墟裂隙的方位，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写的是进入裂隙的注意事项。
赤翎拿起龟甲，指尖微微颤抖。原来如此......她低声道，他们没消失，只是去了他界避难。当年母族说玄龟一族覆灭，或许是怕消息传开，引来觊觎玄源珠的妖物，才故意隐瞒......
明瑞看着她手中的地图，又看向主殿的法阵：归墟裂隙......你去过那里，是不是？
赤翎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我知道怎么去。只要找到玄源珠，用我的真火修复阵纹，这法阵就能启动了。
她抬起头，金红色的眼眸看向明瑞，带着笑意：看来，你能回家了。
明瑞也笑了，他看着主殿方向那黯淡却依旧顽强的阵纹，又看了看赤翎手中的龟甲地图，只觉得连日来的焦虑都烟消云散。虽然前路还有归墟裂隙的险地，但至少，他们找到了方向。
妖界的风或许暖，却终究不是他的归宿。而玄渊海深处的这处遗墟，这张古老的地图，这只愿意陪他涉险的凤凰，成了他回家路上最亮的光。
远处的地脉依旧在微微震动，煞气在殿外翻涌，可主殿内的两人，却仿佛已能看到跨域法阵启动时，那连接两界的璀璨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