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寒潭底,明瑞指尖的血珠正顺着脊椎骨的沟壑缓缓渗透。
那截丈许长的神骨在潭水中悬浮,骨壁上流转的银纹突然迸发刺目光芒,将周遭刺骨的潭水蒸腾成白雾。
契约符文自他眉心涌出,如锁链般缠绕住神骨,当最后一道符文嵌入骨缝时,苍老而厚重的声音在他识海中炸开:“吾乃苍骨,困于此地九万七千载,终遇契主。”
明瑞挣扎着浮出水面,盘膝坐在潭边的青石上。契约带来的灼痛感尚未消退,识海中的声音却愈发清晰。他望着手中泛着温润光泽的神骨,这是三天前在谷中古冢发现的遗骸,彼时骨身覆满尘土,唯有触碰时溢出的神性波动让他冒险以精血尝试契约。
“苍骨尊上,”明瑞按捺住激动,“您说这是神界遗骸,那神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神骨表面的银纹忽明忽暗,苍骨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神界乃诸天顶点,众生飞升之终极。其力分阶森严,自预备神人、神人、天神而上,便是掌控核心法则的神王,再往上,便是传说中的天尊。吾当年便是天神巅峰,距神王仅一步之遥,却逢神界浩劫,身死道消,只余此骨留存残魂。”
明瑞指尖划过骨壁的纹路,触感如暖玉般细腻:“那浩劫究竟为何?您的残魂中似乎藏着许多破碎的画面。”
苍骨沉默片刻,银纹骤然黯淡几分:“是神王之战。神界曾有五大顶级神王,各掌一方法则,维系天地秩序。他们实力远超寻常神王,即便是八大圣皇家族在其面前也需俯首。那场浩劫,便由他们而起。”
“五大顶级神王?”明瑞追问,“他们各掌何种法则?”
“其一为雷罚神王,司掌九天雷霆,居西北雷罚城,麾下神王众多,连天尊都要让其三分。其二是光曦神王,执掌永恒光明,乃唯一的女神王,她的神辉能净化一切黑暗,是神界最温暖的光。”苍骨的声音柔和了些许,似在追忆,“其三为修罗神王,主杀伐轮回,统领修罗海,是飞升者势力中最顶尖的存在,传闻他已领悟时间法则。其四是生命神王,掌控万物生长,居南方镜光城,她的领域内枯木亦可逢春。其五为空间神王,司太虚穿梭,能在瞬息间跨越亿万里,行踪缥缈难测。”
明瑞听得入神,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眉心:“他们为何会开战?”
“为‘界心’。”苍骨的声音陡然凝重,“神界每十万年便会诞生一枚天命界心,得之可突破神王桎梏,有望触摸天尊之境。上次界心现世,雷罚神王欲独占,修罗神王率先反对,五大神王自此分裂。光曦神王试图调停,却最终卷入战局,那场大战持续了千年,神界大陆崩裂,内海倒灌,无数神只陨落,吾便是在那时被波及。”
潭水突然泛起涟漪,神骨上的银纹竟映照出明瑞的脸庞。苍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你……你再靠近些。”
明瑞依言俯身,当他的脸颊与神骨相距不足寸许时,银纹骤然暴涨,一道模糊的光影自骨中浮现。那光影身着洁白神袍,周身环绕着柔和的光晕,面容虽不清晰,却与明瑞有着惊人的轮廓相似。
“这是……光曦神王?”明瑞瞳孔骤缩。
“没错!”苍骨的声音带着激动与困惑,“你与她太像了,尤其是眉眼间的神韵,还有这眉心潜藏的光明印记——那是光曦神王独有的神纹雏形!”
明瑞下意识摸向眉心,那里只有一片光滑的肌肤。他自幼便是孤儿,在边陲小镇长大,从未有人说过他的身世有异常。
“这不可能,我只是个凡人修士,怎么会与神王相似?”
“绝非巧合。”苍骨的银纹剧烈闪烁,“神骨承载着神族的记忆印记与血脉权能,吾残魂中留存着光曦神王的气息,你身上的血脉波动与她同源!而且你能契约吾之神骨,本身就证明你有神族血脉,寻常凡人根本无法承受神性的反噬。”
明瑞心头巨震,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他想起自己修炼时总能快速领悟光明属性的功法,想起每次受伤恢复速度都远超常人,想起偶尔在梦中看到的漫天神辉——这些曾被他视为天赋异禀的特质,此刻有了截然不同的解释。
“光曦神王……她在大战中陨落了吗?”
苍骨的声音低沉下来:“不知。大战末期,光曦神王燃烧神辉施展净化之术,试图熄灭战火,却被雷罚神王与空间神王联手偷袭。她的神躯崩解,神格坠入下界,但神魂并未消散。吾残魂感知到,她的神魂碎片似乎与某道新生的灵魂融合了……”
明瑞的呼吸骤然急促,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形。
“尊上,您能确定我与她的联系吗?”
“神骨不会说谎。”苍骨的声音恢复沉稳,“你的血脉纯度虽低,却带着光曦神王的本源印记,这便是‘神话复写’的征兆——神族的权能与记忆会通过血脉延续,在合适的契机下复苏。你能契约吾,便是这股力量在牵引。”
神骨突然释放出柔和的光芒,包裹住明瑞的周身。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他的经脉,原本滞涩的修为竟开始松动,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光曦神王的神骨中还留存着她的部分权能,你若能逐步融合,不仅能提升实力,还能唤醒她的记忆碎片。”苍骨解释道,“但这过程极为凶险,神骨的力量若失控,会导致骨裂甚至记忆反噬,你需做好准备。”
明瑞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他不再纠结于身世,反而生出一股责任感。光曦神王为调停战乱而牺牲,这份大义让他动容。
“尊上,我愿一试。请您教我如何融合神骨之力。”
苍骨的银纹舒缓下来,似在赞许:“好。首先需引神性入体,以自身血脉为引,与神骨建立更深的共鸣。记住,神骨是‘硬件底座’,血脉是‘电源接口’,唯有两者契合,才能真正掌控这份力量。”
明瑞盘膝坐好,按照苍骨的指引,将心神沉入识海。神骨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如溪流般渗入经脉。起初只觉温暖舒适,但片刻后,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爆发,仿佛有无数光点要冲破他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