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台永不停歇的收音机,对贾张氏而言,不啻于一种持续的精神凌迟。那声音无孔不入,钻进她浑浊的耳朵,搅动着她本就充满怨毒和恐惧的内心。儿子死了,家垮了,赖以吸血的对象变成了冷酷的煞神,这一切的根源,在她那扭曲的逻辑里,都归咎于何雨柱。
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撒泼打滚地咒骂,何雨柱那比她更泼、更毒、还带着物理攻击的威胁让她发自心底地害怕。但她那满腹的恶毒总得有个宣泄口,于是,一种更加阴暗、更加隐秘的方式成了她唯一的选择——躲在屋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或者顶多让秦淮茹和孩子们隐约听到的音量,进行着无休止的诅咒。
她歪在炕上,浑浊的眼睛盯着糊着旧报纸的顶棚,干瘪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挨千刀的傻柱!断子绝孙的玩意儿!天天弄那破匣子嚎丧!吵得我儿子在地下都不安生!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了你!让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生个孩子没屁眼!……”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最恶毒、最肮脏的词汇,都倾泻在了那个看不见的“仇人”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何雨柱倒霉,就能让她那破败的家起死回生。秦淮茹有时听到,只觉得浑身发冷,想要劝阻,却被婆婆那疯狂的眼神瞪得不敢开口。
然而,贾张氏不知道的是,她这自以为隐秘的诅咒,非但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反而在某些方面,起到了反作用。
中院,何雨柱刚美美地吃完一盘葱爆羊肉,正剔着牙,听着收音机里单田芳那沙哑嗓音播讲的《隋唐演义》,听到兴头上,程咬金三板斧劈得热闹。他心情正好,感官也似乎格外敏锐。
虽然听不清具体字句,但贾家那屋里隐约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带着浓郁负面情绪的嘀咕声,像苍蝇嗡嗡一样,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结合贾张氏那德行,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老虔婆在干什么。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背后诅咒,就算不害怕,也得膈应得慌。可何雨柱是谁?他是信奉“拒绝内耗,直接发疯”的外耗型人格巅峰代表!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乐了。
“嘿!这老不死的,还敢在背后咒我?”何雨柱非但没关小收音机音量,反而走过去,故意把音量又拧大了一格,让评书的声音更加洪亮,几乎要盖过院里一切其他声响。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贾家的方向,用比平时说话略大,确保能穿透墙壁和评书声的音量,开始了他独特的“反击”:
“哟!这是哪家的老虔婆,不好好躺着等死,又在背后嚼蛆呢?”
“咒我?有用吗?柱爷我该吃吃,该喝喝,收音机照听,小酒照抿!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
“你咒我一句,老子活得比昨天更爽!你咒我吃饭噎着?嘿!我刚吃完葱爆羊肉,香得很!你咒我喝水呛着?柱爷我这就沏杯高末儿,慢慢品!”
“还断子绝孙?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逍遥快活!不像某些人,绝户的命,还拖着儿媳妇孙子一起受罪!活该!”
“有那咒人的力气,不如省省,想想自己死了以后有没有人给你摔盆儿打幡吧!哦,我忘了,就你家棒梗那贼骨头样,估计够呛!”
他这番话,如同加了倍的反弹罩,不仅将贾张氏的诅咒原封不动地顶了回去,还附赠了更多的精神伤害和现实嘲讽。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贾张氏最痛的地方——儿子的死,孙子的不争气,家庭的绝望,以及她自己即将面临的凄惨晚景。
贾家屋里,贾张氏的诅咒声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由蜡黄瞬间变得灰败,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双死鱼眼瞪得溜圆,充满了惊恐和更大的怨毒,却再也发不出一个清晰的咒骂音节。何雨柱的话,比任何直接的殴打都让她难受,那是一种从精神到现实的全方位碾压和羞辱。
秦淮茹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溜回屋,看着婆婆那副快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又是害怕又是解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何雨柱在屋里,听着评书里程咬金哇呀呀的怪叫,喝了一口酽茶,满意地咂咂嘴。
诅咒?
反弹!
而且必须加倍反弹!
跟柱爷我玩这套?
恶心不死你!
从此,贾张氏连这最后一点阴暗的宣泄渠道,也被何雨柱无情地堵死,并且用更响亮、更气人的方式,加倍奉还。她只能在那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收音机噪音和无形的话语鞭挞中,继续熬着她那看不到尽头的、绝望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