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秘库琅嬛阁,位于皇城深处,被重重阵法禁制笼罩,远望如同一座矗立于云端的九层琉璃宝塔,流光溢彩,散发着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手持皇帝特赐的玉牌,凌霄经过层层严密的盘查与阵法识别,才得以踏入琅嬛阁的第一层。
阁内空间远比外界所见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拓展之术。无数由灵木或美玉制成的书架鳞次栉比,直抵高高的穹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玉简、帛书、兽皮卷,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奇异波动的晶体、贝壳等特殊传承物。淡淡的墨香与灵药清香混合,弥漫在空气中。偶尔有身穿低品阶官服的修士或皇室子弟安静地穿梭其间,查阅资料,皆步履轻盈,生怕惊扰了此地的宁静。
按照规矩,凌霄只能在一至三层活动。一层收藏的多是地理志异、人物传记、杂学百艺、以及黄阶、玄阶的功法和法术。二层则是地阶功法、高阶丹方、阵法图解、以及一些王朝密卷。三层据说收藏着少数天阶残卷、上古秘闻、以及威力极大却难以修炼的禁忌之术。
他并未急于上楼,而是从一层开始,如同海绵吸水般,快速浏览着与此界历史、地理、宗门、秘境相关的典籍。九世轮回的记忆让他拥有极强的信息处理能力,加上《时空剑典》对神识的增幅,他翻阅玉简的速度快得惊人,往往神识一扫,便能记下大量内容。
他重点寻找关于“寂灭海渊”、“星灵文明”、“周天星斗大阵”以及“虚空教团”的记载。
然而,关于寂灭海渊和星灵文明的记载极少,且大多语焉不详,只模糊提及那是极西之地的一片生命禁区,空间破碎,危险重重,上古时期曾有辉煌文明湮灭于此,细节皆不可考。显然,皇室对此等秘辛也知之甚少,或者更核心的记载存放在更高层。
关于“周天星斗大阵”的记载稍多,但也多是些传说和零星描述,称其为人族上古第一奇阵,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防御无双,攻伐一体,但阵图早已残缺,核心“星核”更失落于上古大战中,后世无人能修复。
至于“虚空教团”,记载则相对较新,多描述其教徒行事诡异,崇拜虚空,常伴有各种邪祟现象,被列为邪教,但对其根源、实力、目的同样缺乏深入了解。
凌霄并不气馁,他知道真正的秘辛绝不会轻易放在明面上。他一边快速记忆有用信息,一边凭借九世阅历和《时空剑典》的推演之能,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捕捉那些看似无关却可能隐含线索的细节。
在一份名为《西极游记》的古老兽皮卷中,他找到一段疑似描述寂灭海渊边缘的记载:“…西行至极,见天地倾覆,星辰陨落如雨,空间裂痕如蛛网遍布,时有幽影穿梭,吞噬光线,万籁俱寂,唯闻虚空呜咽,故名‘寂灭海’…”这与他在水晶碎片中看到的景象颇为吻合。
又在一份研究上古阵法的手札残篇中,作者推测“周天星斗大阵”的核心“星核”,可能并非人造之物,而是某种蕴含星辰本源之力的先天奇物,甚至可能与湮灭的星灵文明有关。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逐渐在他脑海中拼凑,虽然依旧模糊,却让他对寂灭海渊和星灵文明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数日后,他开始进入第二层。这里的典籍明显珍贵了许多,设有单独的光罩保护,需要更高的权限或付出贡献点才能查阅。凌霄凭借皇帝玉牌,一路畅通。
地阶功法、高阶丹方对他吸引力不大,他直奔存放密卷和奇物志的区域。
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一份由暗卫府整理的、关于近年来虚空教团活动的密报汇总,虽然核心机密不多,但提到了几个疑似教团活动频繁的区域,以及他们似乎在寻找某些“古老钥匙”的动向,与凌霄所知印证。
另一份名为《异族考》的典籍中,竟然有一小段关于星灵族外貌的模糊描述:“…其族人身具星纹,眸若辰砂,能沟通星辰,炼器布阵之能,冠绝寰宇…”这与他见过的“圣使”形象部分吻合(虽然圣使已被污染扭曲)。
最大的收获,来自一份毫不起眼的、记录历代皇室收藏奇物清单的附录。在其中一页,他看到了一条记录:
“天衍历七千三百四十二年,收西域进贡残图一卷,材质不明,坚韧异常,上绘星轨图案,疑为古星图残片,然无法辨识,置三层‘杂部’甲柒柜。”
古星图残片?无法辨识?凌霄心中猛地一跳!星灵文明以炼器和阵法着称,他们的星图绝非寻常!
他立刻起身,前往第三层。
第三层的入口有更强的禁制,守卫也换成了两位气息沉凝、面无表情的皇室老太监,修为竟都达到了化神后期。检验玉牌后,才放他进入。
三层空间小了许多,书架寥寥,每个光罩都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这里存放的,不是天阶残卷,便是真正的禁忌之物。
凌霄找到“杂部”区域,很快定位了甲柒柜。柜内物品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卷所谓的“残图”。
它并非纸帛,也非兽皮,而是一种极薄的银色金属箔,触手冰凉,上面用暗蓝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些极其复杂、看似毫无规律的星辰轨迹与节点,其中大部分区域都暗淡无光,只有边缘一小部分,有微弱的星点闪烁。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名堂,但凌霄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几乎停止跳动!
那闪烁的星点轨迹,与他脑海中那枚水晶碎片传递出的、指向寂灭海渊的坐标感,竟然有近三成的相似之处!而更重要的是,《时空剑典》对这篇残图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这绝非普通星图!这很可能是星灵文明绘制的、通往其重要地点或者记录其星域方位的星图!甚至可能…与“星火之源”有关!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取出玉牌,申请查阅此图。
守护此地的老太监检查后,淡淡道:“此物无法复制,只能在阁内观看,每次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凌霄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箔摊开在特制的玉台上,全力运转《时空剑典》,神识缓缓侵入其中。
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无垠星空!无数星辰在身边流转,但那星空是破碎的、死寂的!熟悉的寂灭感扑面而来!
他的神识沿着那些闪烁的星点轨迹艰难前行,推演着其指向的最终方位。与此同时,他掌心中那枚黯淡的水晶碎片,竟再次微微发热,与这星图残片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呼应!
两者结合,那原本模糊的坐标感,正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当凌霄被请出琅嬛阁时,他面色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虽然未能完全破解星图之秘,但他已经确定,这份残图指向的最终地点,就在寂灭海渊深处!而且,通过碎片与星图的呼应,他大致推演出了一条相对安全的(或者说危险系数稍低的)进入路径!
收获巨大!
然而,就在他走出琅嬛阁,准备返回天工苑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诛虚侯真是勤勉,重伤初愈便来秘库用功,不知可找到了对付末日方舟的妙计?”
凌霄转头,看到端王姬承运正带着几名随从,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来者不善。凌霄心中冷笑,面上却淡然拱手:“原来是端王殿下。妙计不敢当,只是尽臣子本分,多查阅些典籍,增长见闻罢了。”
“哦?增长见闻?”端王踱步走近,目光扫过凌霄,带着审视,“听说诛虚侯在阁中,对一份无人能识的废弃星图颇感兴趣?莫非那星图,与虚空教团有关?”
消息果然灵通!凌霄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说笑了,只是臣对上古星象有些好奇,随意看看而已。至于是否与邪教有关,岂是臣能妄断?”
“是吗?”端王皮笑肉不笑,“本王只是提醒侯爷,陛下虽恩宠有加,但琅嬛阁乃皇家重地,其中一纸一叶皆关乎国运。侯爷莫要因一己私趣,误了国家大事才好。”言语中的敲打与怀疑之意,毫不掩饰。
“多谢殿下提醒,臣谨记。”凌霄不卑不亢地回应。
端王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带着人转身离去。
看着端王远去的背影,凌霄眼神微眯。看来这寻访寂灭海渊之路,除了虚空之险,还得提防来自背后的暗箭。
必须尽快行动了。他握了握袖中那枚温热的水晶碎片,归心似箭。他需要尽快恢复全部实力,然后,前往那处星辰寂灭之地,寻找文明的余烬,以及…复仇与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