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墟世界。
回到天界的郁离望着天边绚烂多彩的云霞和星光粼粼的银河，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殷渊的面容。
昔年江陵城匆匆一见，再未相见。
然而，这只是对他而言，殷渊却是足足跟了他万年之久。
从他当年游历四方到进入三千世界赚取功德，背后都有殷渊的身影，犹如幽灵般死死地黏着他。
这股执拗劲儿倒是合其形象。
按理来说，他对殷渊那种阴湿男鬼是敬谢不敏的，偏偏对方生了张好脸，让他的底线悄悄地降低。
也罢，总归是动了心，去看看吧！
郁离收回视线，身形遁去，顷刻间踏出南天门朝着南方而去，还没等他落入冥界却见自己刚在心里念叨的殷渊正施展遁法奔他而来。
一仙一鬼驻足不前，遥遥相望。
刚从因果转世轮盘出来的殷渊已然猜出郁离知他相随万年，便想亲自前往天界向郁离解释清楚。
未料他会在途中偶遇所思之人。
他停在原地，神色颓丧，原本想好的说词突然就卡在喉咙。
该怎么解释他万年来的变态行为？
偷窥、尾随，还跟到三千世界诱拐不满十万岁的小天仙……
即使他曾经在三千世界里得过郁离的垂青，依旧会不自信，打心底里觉得如小太阳般的郁离不爱他。
他越想越不安，周身也萦绕着一股阴郁而自我厌弃的气息。
……郁离不会喜欢真正的他。
郁离直直地打量着这位对自己来说仅有一面之缘的南方鬼帝。
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分配匀称。
肤色苍白，犹如冒着寒气的冷玉，有种久不见天日的冷白。
但那张清冷如仙的俊脸又恍如点睛之笔般让这只本该寡淡无味的阴湿男鬼染上出乎意料的魅力。
本该是淡如雾的，却又浓如火。
尤其是对方那双狭长的凤眸，更是亮的如同发着光的骄阳。
与殷渊万年未见的郁离对自己目前看到的这张脸非常满意，主动跨出一步行至呆怔原地的殷渊身前。
他朝着自己的狂热爱慕者伸出手，言笑晏晏地注视着对方。
“我是南方朱雀，名唤郁离。”
“你愿意陪我走一段吗？”
陷入自怨自艾的殷渊不自觉地握住郁离伸来的那只手，眼里的光芒大盛，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的人。
“……我愿意。”
“我是南方鬼帝，名为殷渊。”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心上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而不是借用别的身份和名字靠近郁离。
郁离唇角微扬，“我记住了。”
他们在三千世界相恋六世，才终得玹墟世界的相见相识相知。
殷渊牢牢握着郁离的手，跟着郁离的步伐来到热闹的人间。
他们没有进入人族城池，只是停在城外的山峰上眺望远方。
郁离在看风景，殷渊在看郁离。
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郁离身边的殷渊侧眸看向放在心上万年的意中人，压抑的心理被撕开一道口子，疯狂往外泄露着浓郁似海的爱意。
在明媚阳光下，站着他的爱人。
恰如当年江陵城外初见情动，心中爱意犹如海水般翻涌而出。
蓝衣仙人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青年身形修长高挑，从头到脚恍若精雕玉琢般的清雅谪仙人。
那双明亮如星的桃花眸微微弯起，带着温柔似风的笑意，瞬间冲淡了郁离身上的冷淡疏离。
殷渊紧抿着唇，思索再三开口道：“郁离，我昔日在江陵城外初次见你，便对你一见倾心再难脱身。”
“此后近万年，你孤身游历天下，我一直暗中追随于你。”
他的半边身子被黑色的树荫遮挡，脸上带着诡谲难测的神色。
“直至你回归天界，决意入快穿局前往三千世界赚功德，我便也跳入因果转世轮盘生生世世相随。”
“我追了你很久，你都没回过头。”
郁离闻言回头望向明明苍白却惑人的黏糊糊小狗，与殷渊四目而视，直面对方眼里粘稠潮湿的爱。
“你转世为荆砚溟之时，我回了头，也想过见见真正的你。”
“在知你身份后，我又放弃了。”
他抬手抚向殷渊那张瞬间失落下来的俊俏脸蛋，入手冰冷，仿佛是在抚摸一块触感极好的冰玉。
“殷渊，是我低估了我对你的情。”
“明明说好的不再与你牵扯不清，却总是忍不住地爱上你。”
他稍作停顿，启唇道：“也许我对你的情不如你对我的深，但我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殷渊，你不必再为此自苦。”
这场爱情再也不是殷渊的独角戏，而是他们俩的心心相印。
殷渊神情恍惚，心里又惊又喜。
他大着胆子上前抱住郁离，被树荫遮住的半边身子忽然间走到太阳底下，感受着炽热滚烫的热意。
“郁离，我爱你，特别特别爱！”
当他再次在现实见到郁离时，爱是想触碰又克制着收回的手。
当他听到郁离向他表示心意时，爱是迫不及待想要抱住对方的手，也是爱到嘴边自然流露的情意。
揭掉克制面具的殷渊像是在三千世界里那般厚着脸皮黏在郁离身上，用脸轻轻蹭着郁离的脖颈。
“郁离，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吗？”
“我是鬼非妖非仙，没有你喜欢的毛茸茸皮毛，而且性子孤僻古怪，不善与人交际只爱独处……”
“偏执、阴冷、扭曲、占有欲强。”
他不停地数着自己的缺点，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沮丧腐败。
郁离揪着殷渊的脸揉了一下，形状优美的唇瓣缓缓勾起。
“我知道，但我不在意……”
“倘若我真的介意，三千世界里的你也没资格走到我身边。”
“你做你自己就好，不必多想。”
在他眼里，殷渊只是一只喜欢跟在爱人身后的阴郁小狗而已。
爱黏着主人的漂亮小狗有什么错？
没错！就算是犯了错，大概也是他被美色所惑纵出来的。
殷渊听得神魂摇曳、心房颤抖。
他直起身子，在对上郁离包容自己所有缺点的眼神后更爱了。
“郁离，谢谢你从未嫌弃过我。”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鬼了，不论碧落黄泉我都陪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