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瑶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好玩吗？”
那三个字没有温度，却仿佛带着实质的穿刺感，顺着数据洪流逆行而上，化作一道无形的锋芒，精准无比地刺向她的神魂。
是那个“管事者”。
齐云瑞立刻察觉到她周身气息的微妙变化，那是一种从松弛到瞬间紧绷的转变。
“江大师？”
江月瑶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抬眼，只是神念微动。
那道试图侵入她神魂的冰冷锋芒，仿佛撞上了一座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壁垒，发出一声神识层面的刺耳悲鸣，寸寸崩碎，湮灭于无形。
江月瑶这才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语气淡漠得像在评论天气。
“一个不懂礼貌的观众，总喜欢提前上台触摸道具。”
齐云瑞的后心窜起一股凉气。
道具？
谁是道具？
是那个被绑走的孩子，还是……江月瑶自己？
“他在挑衅你？”齐云瑞的声音压得极低。
“不。”江月瑶纠正他，“他在邀请我进入他的棋盘。”
她体内因破案而获得的磅礴功德之力正在温养着神魂，刚才那点程度的试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反而，像是在漆黑的画布上，用一把发光的刀，为她刻下了对方更清晰的坐标。
就在这时，齐云瑞的手机急促地响了。
是队里的小李，声音激动得快要破音。
“队长！热搜！全爆了！何明杀妻和周浩杀妻两个案子，全网都在刷屏，说……说江大师是‘流量清道夫’！专门清理那些藏在人皮下的鬼！”
流量清道夫？
齐云瑞挂了电话，看向江月瑶的背影，眼神无比复杂。
这外号，带着一股冷厉的煞气，却又贴切得让人心惊。
“他们给你起了个外号，‘清道夫’。”他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江月瑶的手指从那片被邪术污染过的泥土上拂过，头也未抬。
“名字没有意义。”
她的声音很轻。
“功德才是真的。”
齐云瑞沉默了。
他无法理解那虚无缥缈的“功德”，但他亲眼见证了江月瑶所做的一切。
她就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冷酷地划开社会最光鲜的表皮，让底下的腐烂与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
“钱家的案子……”齐云瑞强行将思绪拉回，语气凝重，“城南的排查没有结果，我们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诱饵当然是假的。”江月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她的目光穿透夜色，遥遥望向城南方向。
“那个‘管事者’，在花圃这里停留过。”
齐云瑞一怔。
“他留下的气息，不是示威，而是路标。”
江月瑶的眼神锐利得惊人。
“他想让我看。”
“看什么？”齐云瑞的心跳骤然加速。
“看他的杰作。”
江月瑶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城南的‘金属盒子’，不是车。”
她的声音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齐云瑞的心上。
“是集装箱。”
集装箱！
齐云瑞脑中轰然炸开，瞬间明白了一切。
城南，有京市最大的内陆港口，那里堆放着数以万计的集装箱！
想在那里找一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范围太大了，根本没法找！”齐云瑞的声音透出焦急。
“他会让我找到。”
江月瑶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毕竟，一场完美的游戏，既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需要一个能看懂全局的观众。”
她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磅礴的神识如月华般无声无息地铺开，瞬间笼罩了整个金鼎山庄，而后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朝着城南的方向无限延伸。
整个京市的版图，在她脑海中被瞬间点亮，而后迅速放大、解析。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她面前失去了意义。
那股属于“管事者”的，冰冷、精准、如同手术刀般的气息，在庞杂的世界中像一道无法愈合的猩红伤口，无比清晰。
江月瑶的神识顺着那道“伤口”追溯而去。
她“看”到了。
她“看”到高耸入云的龙门吊，如钢铁巨兽般匍匐。
她“看”到堆积如山的五色铁盒，像一座冰冷的迷宫。
她的神识掠过一片印着蓝色海浪标志的区域，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个锈迹斑斑的红色集装箱上。
在集装箱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用灰色油漆画下的“永恒之眼”符号，正散发着微弱而邪恶的气息。
“城南，德运内陆港，b区。”
江月瑶睁开眼，语速极快，不带半分迟疑。
“蓝色海浪标志的航运公司。”
“找到一个红色集装箱，箱体号末尾是‘44’。”
“快！”
齐云瑞浑身剧震，没有任何怀疑，抓起对讲机用近乎咆哮的声音下达指令：
“所有单位！放弃路面排查！立刻转向城南德运内陆港！封锁b区！重复，封锁b区！”
“重点搜寻蓝色海浪标志区域！找到箱体尾号为‘44’的红色集装箱！快！孩子在里面！”
警笛声再次划破夜空，所有警力如开闸的洪水，朝着唯一的目标，疾驰而去。
草坪上，只剩下江月瑶和齐云瑞。
空气紧绷如弦。
江月瑶的手机，第三次震动。
还是那个加密号码。
这一次，信息的内容换了。
“游戏开始。”
“集装箱里的氧气，是我送给你的计时器。”
“别浪费了，我的……清道夫。”